我把视频调到慢放，一帧一帧地过，指着电脑屏幕上一个针尖大的反光，对我那睡上铺的兄弟赵磊说：“看见没？问题在这儿。”赵磊把脑袋凑过来，眯着眼看了半天，满脸都是问号：“耗子，你啥意思？不就是个反光吗？你别告诉我，你拒绝了系花苏婉清的投怀送抱，就是因为她书架上一个破毛绒熊的眼睛会反光？”

我没理他，把视频关了，靠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成了个小山。赵磊说得没错，任何人看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都会觉得我顾浩宇要么是傻，要么是有病。可他们不知道，有时候，一个男人最大的危险，不是迎面而来的拳头，而是那条看似无意，却能让你万劫不复的石榴裙。这事儿，还得从三天前的一个电话说起。

说起这个苏婉清，那可是我们计算机系公认的女神。人长得清纯，说话细声细气，往那一站，跟画里走出来似的。不过我跟她没什么交集，我就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一门心思扑在专业课和兼职上，琢磨着毕业了赶紧找个好工作，把我妈的药费给挣出来。像苏婉清这样的姑娘，身边围着的都是些学生会主席、富二代什么的，跟我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我，你哪位？”我故意装作不认识。

“我是苏婉清……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我电脑坏了，开不了机，听别人说你电脑技术特别好，能不能……能不能帮我看看？”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恳求，听得人心软。

我心里犯了嘀咕。修电脑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一个几乎不认识的系花，点名道姓地找我，这里头总觉得有点怪。我下意识想拒绝，就说我手头正忙着一个项目，走不开。

毕业论文，这可是天大的事。我心一软，就答应了。想着都是同学，江湖救急嘛，再说我对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有点自信。我们约好了第二天下午，在她校外出租的房子里见面。

第二天下午，我背着我的工具包，按着地址找到了她住的老式居民楼。楼道里黑乎乎的，墙皮都脱落了，跟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反差极大。敲开门，苏婉清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站在门口，头发湿漉漉的，好像刚洗完澡。一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飘了过来，我没来由地有点紧张。

她的房间不大，但收拾得挺干净。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就没什么了。我让她把电脑拿出来，她指了指书桌上的笔记本，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这里没空调，风扇也坏了，今天天又热，委屈你了。”

那一刻我心里还有点小感动。这姑娘看着娇滴滴的，还挺会心疼人。可是，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站的位置，离我太近了。近到我一转头，就能闻到她发梢上的香味。而且她那裙子，本来就短，刚到膝盖上面一点。她一扇风，那裙摆就呼啦一下被风给吹起来了，露出底下白得晃眼的大腿。她“呀”一声，赶紧用手捂住，脸红得跟苹果似的，对我抱歉地笑笑。

一次两次，我还能当她是无意的。可接下来，这裙子就像跟她有仇一样，风一吹就往上跑。她每次都惊呼一声，然后手忙脚乱地去按，那姿态，又羞又急，看得我一个大男人脸都红了。我埋头捣鼓电脑，眼睛都不敢往旁边瞟，脑门上的汗出得更多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话说到这份上，我再说什么就显得我小心眼了。我只能硬着头皮，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脑上。好在她这电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系统文件出了点小故障，我做了个引导盘，重装一下系统，把她的文件备份出来就行。

就在我专心致志导数据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刺啦”一声。我心里一惊，扭头一看，苏婉清的裙子居然被旁边衣柜角给挂住了，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这下好了，蒲扇吹起来的风，直接就从那口子里灌了进去，裙子被吹得老高，里面的风光一览无余。

我的天，当时我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我敢发誓，我顾浩宇活了二十二年，从来没这么尴尬过。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那个……我去趟洗手间！”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心里乱成一团麻。说她故意的吧，她那表情，那眼神，比兔子还纯。可要说她不是故意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风扇坏了，偏偏要用蒲扇；蒲扇一扇，裙子就飞；裙子飞了，还刚好被挂破……这一环扣一环的，比我写的代码逻辑还严谨。

我抽了根烟，强迫自己冷静分析。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跟她无冤无仇，她没必要害我。那剩下的，就是有所图了。图我什么？图我长得帅？我自己天天照镜子，顶多算个周正。图我有钱？我浑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五百块。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看上我了，想用这种方式来暗示我，或者，考验我。

想到这，我心里反而有点悲哀。现在的感情都这么复杂了吗？不能好好说句话，非要搞这些弯弯绕绕？我女朋友许静虽然长相普通，但我们俩在一起，踏实。她从来不会跟我玩这种心眼。

“没事。”我打断她，指了指电脑，“数据都导出来了，在D盘的备份文件夹里，系统我也给你重装好了。”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好了！顾浩宇，你太厉害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多少钱？我马上转给你。”

我摆摆手：“同学之间帮个小忙，谈钱就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我就开始收拾东西，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不用了，我女朋友还等我呢。”我把许静搬了出来，这是我最后的挡箭牌。

果然，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苏婉清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失望。她默默地松开了手，低声说：“哦……那，那好吧。路上小心。”

我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栋居民楼，一直走到大街上，被热风一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回到宿舍，赵磊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就追问我到底怎么了。我把下午的事一说，他一拍大腿：“耗子你个棒槌！这都看不出来？系花这是看上你了，给你送福利呢！你倒好，跑了！活该你单身……哦不对，活该你守着你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友！”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里一直因为这事儿过意不去。偶尔在校园里碰到苏婉清，她都低着头绕着我走，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这更让我坚信，是我的多疑和警惕，伤害了一个单纯女孩的心。

直到半个月后，我帮导师整理一个关于校园网络安全的项目，需要匿名访问一些校内服务器的日志文件。就在我检查一个被废弃的学生论坛服务器时，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引起了我的注意。文件夹的名字很奇怪，是一串代码。出于职业敏感，我花了点时间把这个文件夹破解了。

打开的一瞬间，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我愤怒地往下翻，一个文件名让我停住了——“顾浩宇-0615”。0615，不就是我给苏婉清修电脑那天吗！

我点开视频的手都在抖。视频的视角，是从书架的位置拍过来的，正好对着书桌。画面里，是我埋头修电脑的背影，和我旁边站着给我扇风的苏婉清。画质很高清，高清到能清楚地看到，苏婉清每一次扇风，每一次裙子飞起来，每一次惊呼，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她的眼神，根本不是什么单纯和羞涩，而是一种夹杂着恐惧和麻木的冷静。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我把视频放大，在我当时的电脑屏幕反光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摆在书架上的毛绒熊，它的左眼里，有一个微弱的，正在工作的红色指示灯。

怪不得，怪不得她找我的时候那么精准，怪不得她表现得那么拙劣又那么“恰到好处”。她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

我立刻把这些视频全部拷贝了下来，然后顺着服务器的登录IP，我查到了背后的人——张峰。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混子，也是苏婉清的前男友。据说他家里有点背景，平时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没人敢惹。我瞬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张峰在背后指使，而苏婉清，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

可他为什么要对付我？我一个普通学生，跟他无冤无仇。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看到了服务器里另一个加密程度更高的文件夹。我花了整整一夜，才把它解开。里面的东西，让我彻底震惊了。那是一个详细的账本，记录着张峰利用黑客技术，盗取和贩卖全校上万名学生个人信息的交易记录，获利金额高达数十万！

想通了这一切，我没有立刻报警。对付张峰这种人，必须一击致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我把所有证据做了多重备份，然后给苏婉清发了一条短信：“毛绒熊的眼睛，挺亮的。”

半小时后，我接到了苏婉清的电话，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顾浩宇……你，你都知道了？”

“南门咖啡馆，我等你。”我没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听完她的话，我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系花，背后竟然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和屈辱。我对她的最后一丝怨恨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同情和一个男人该有的愤怒。

“证据我都有了，”我对她说，“你愿意站出来，指证他吗？”

她擦干眼泪，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光：“我愿意！我受够了！”

舆论的炸弹瞬间引爆。学校震惊，警方迅速立案。张峰和他背后那个小团伙，甚至牵扯出的几个校内人员，一个都没跑掉。人证物证俱在，他们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事情尘埃落定那天，苏婉清约我出来，郑重地向我鞠了一躬。“顾浩宇，谢谢你。你不仅救了我，也救了很多人。”

我扶起她，笑了笑：“不用谢我，你应该谢谢你自己。是你的勇敢，给了自己新生。”

人心，确实隔着肚皮。但善良和正义，终究能穿透一切虚伪和黑暗。你们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