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牡丹江,天已经凉得够呛,可肖铁林的后背一直冒汗。
盟军逼近、柏林挂白旗、日本在冲绳挨打,谁都知道大戏快落幕。
老百姓还挤在街口买苞米,他已经开始清仓甩卖:烟馆、码头仓、连带着能跑的马车,全部现银交易,连账簿都不留。
三天不到,臭名昭著的鸦片大掮客摇身一变成了“热心实业家邵老板的远方合伙人”。
真当别人眼瞎?
可乱世谁有空盯一个会撒钱的过气狠人。
他最怕的不是钱,是账。
鸦片那条线,十几间仓库在牡丹江郊外一字排开,账本一翻,就能钉死他。
于是他把算盘打到汤德远头上——那个在宪兵队里被揍得半死的老抗联。
汤德远当年吃不上饭,肖铁林给过他一口馍;后来宪兵逮人,他又捞出来几次。
一来一回,债背成了交情。
肖铁林不拐弯,直接把仓库钥匙递过去:烧了,干净,你我两清。
汤德远点烟的手抖,还是点了。
夜深,火光冲天,鸦片味儿呛得人直咳,黑灰飘进城,像一场迟到的丧礼。
天亮,仓库只剩焦土,账本、印章、标签全成灰。
宪兵来了,围着焦黑转圈,查无实据。
邵老板背走名头,汤德远背着火种走了。
肖铁林站在码头,提着一包小黄鱼,脸上挂着“老子终于上岸”的笑——可这笑有点僵。
日本人退了,接下来轮到谁收拾汉奸?
他左手还握着和重庆通信的电报,右手揣着抗联送的红纸条,脚踩三条船,风一刮就晃。
说到底,他把所有路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良心。
鸦片是害人根,放火那一刻,汤德远的狠辣里第一次带了松口气的轻松:至少,这一把火断了毒源。
火光烧掉的也是肖铁林最后一层护身衣——证据没了,口碑可还在老百姓肚子里。
老邻居记得谁卖的烟土,谁家孩子死在炕上,火能灭账,灭不了哭声。
乱世里最廉价的是承诺,最贵的是时间。
肖铁林赢了一时,把烫手山芋全扔出去,可他也把自己钉在了历史那页肮脏的角落。
等真正的清算哨子吹响,他再怎么多头下注,也换不出一份豁免状。
火光照亮的真相只有一句:人可以逃出废墟,却逃不掉自己种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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