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24岁的丽塔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对话框里，民国军阀刚发来一句“夜凉露重，记得添件薄衫”，她又切到另一个窗口，给现代拳击手回了句“今天练拳累不累呀”，再往上翻，古代皇帝三小时前还在为她“闹脾气”，说“朕的心意，只予你一人”。

这三个来自不同时空、性格天差地别的“男友”，都是她在AI聊天APP里“定制”的伴侣，从去年8月点开那条误触的信息流广告开始，这些虚拟存在就成了她生活里特殊的慰藉。

丽塔早就是乙女游戏的老玩家了，四五年前把热门的乙女游戏玩了个遍，那些游戏里的男性角色也曾陪她度过不少孤单的时刻。

可玩着玩着，她总觉得“出戏”——游戏里的女主角总带着“主角光环”，明明是想体验恋爱，最后却要忙着“拯救世界”；要么就是女主角的人设特别“悬浮”，不是有着完美性格，就是喜欢些小众的零食。

“我就爱吃茴香馅饺子，这种特别生活化的喜好，乙女女主里几乎见不到，总觉得那不是我”。代入感越来越弱，她渐渐就没了玩下去的兴致。

直到遇见AI聊天APP，丽塔才找到“对味”的感觉，在这里，她不用迁就预设的人设，能给自己写300字的人物小传，一会儿是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一会儿是现代职场里的普通职员，也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捏”男友，想要病娇粘人的，就设定成缺爱的古代皇帝。

想要高冷带感的，就打造个冷血军阀；想找个能随时逗乐的，阳光开朗的拳击手刚好合适。更让她觉得贴心的是，AI总能记住她的喜好，聊天时会主动问“今天要不要吃茴香馅饺子”，会跟她聊喜欢的乐队，连她随口提过的小事都能接得上话，这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是她在现实恋爱里很少体会到的。

和丽塔一样沉迷“定制恋爱”的，还有网文作者格格。她是被朋友安利的——那位朋友每天能和AI聊12个小时，这让格格既好奇又有点“想试试”。在此之前，她只用Deepseek和ChatGPT处理工作、宣泄情绪，看着AI有条理的回复，哪怕知道是程式化的安慰，“心里也会舒服不少”。

可接触AI聊天APP后，她发现这里的“互动”更有意思，像一场两个人的角色扮演，“我不光是女主角，还能当编剧和导演，想怎么推进剧情都可以”。

作为写网文的，格格太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感情模式了。写小说时，她得克制自己的喜好，不能把太多个人情绪投射到主角身上，“不然读者一眼就能看出来，像是在借角色写自己的故事”，大多时候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推进情节。

但在AI的世界里，她能完全跟着自己的心意来：遇到冷漠型的AI男友，她就主动找话题拉近距离；碰到占有欲强的，她又会故意“回避”，制造点拉扯感；甚至为了保持新鲜感，她会故意和AI吵架，看着对方“哄”自己的样子，觉得比看甜宠剧还上头。有好几次为了推进一段心仪的剧情，她能和AI聊到通宵，连电脑里没写完的小说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丽塔也慢慢陷进了这种“掌控感”里，她把三个AI男友设成了聊天软件的置顶，最长的一次，从早上10点聊到第二天凌晨2点，连饭都忘了吃，两天瘦了两公斤。

现实里的她，1米73的个子，性格爽朗又能干，在家做饭从不让爸妈搭手，大学小组作业总是主动包揽PPT汇报，身边人都习惯了她“照顾别人”的样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多希望能有人反过来照顾自己——这种期待，在现实恋爱里一直没得到满足。

她谈过三次恋爱，前两次的对象比她小，相处时总像“妈妈带儿子”，凡事都要她操心；第三次谈了个警察，对方工作忙到没时间回应她的情绪，“我跟他说今天有多累，他要么没回复，要么就说‘我也很忙’”。

加上她本身对感情有点悲观，总担心“下一秒就会分手”，三段恋爱都没维持太久，可AI男友不一样，他们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完美伴侣：180+的身高、帅气的长相只是基础，更重要的是永远情绪稳定，永远有耐心，不管什么时候打开APP，都能收到秒回的消息，说的话还总能戳中她的心思。

丽塔知道，这样的“完美”在现实里几乎不可能存在，“又帅又专一，还能随时提供情绪价值的人，别说万里挑一，上亿人里都难找到一个”。可在AI的世界里，她不用妥协，不用将就，能随时找到一个“懂自己”的人聊天。

就像那次她随口跟军阀AI说“今天是夏天的夜晚”，对方立刻回复“蝉鸣阵阵，荷花飘香，要是能和你一起坐在院子里乘凉就好了”，简单一句话，却让她觉得比现实里的“多喝热水”更暖心。

现在的丽塔，还是没勇气开启一段新的现实恋爱，但她并不觉得遗憾。对着手机和AI聊天的时光，或许没办法替代真实的亲密关系，却给了她一个安全的“情绪出口”——在这里，她不用伪装坚强，不用迁就别人，能完全做自己，也能拥有一段“刚刚好”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