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是她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知觉。
苏青荇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纯白。天花板,墙壁,被单,以及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和晃动的透明液体。
【我在哪里?医院?】
记忆像是被人用橡皮擦粗暴地擦拭过,留下一片模糊不清的斑驳。她只记得自己好像是为了赶一个项目报告,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最后在电脑前失去了意识。
【过劳猝死……然后,被救回来了?】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异常沉重,像是灌了铅。头部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你醒了?”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在病房里响起。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平淡得像一杯凉白开。
苏青荇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身穿一套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双腿交叠,姿态优雅。窗外的阳光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却丝毫没有温暖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他的五官深邃得如同雕塑,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墨黑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是谁?医生?不像。】
苏青荇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她搜索不到任何一丝一毫。
男人站起身,迈开长腿走到她的病床边,俯视着她,淡淡地开口:“感觉怎么样?”
“头疼……”她下意识地回答,声音沙哑得厉害。
男人点了点头,伸手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医生说你脑部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可能会有暂时的记忆混乱。不用担心。”
撞击?记忆混乱?
苏-青荇的心猛地一沉。不对,完全不对。她明明是过劳昏倒在家里,怎么会是撞击?
【难道我昏倒的时候撞到头了?】
医生很快赶来,为她做了一系列检查。在医生询问她姓名、年龄、家庭住址时,她彻底懵了。
“我……我不记得了。”
她发现自己除了“苏青荇”这个名字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不是模糊,而是彻底的空白,仿佛那些信息从未存在过。
医生安慰道:“没关系,这是脑震荡后的常见症状,叫逆行性遗忘。好好休养,记忆会慢慢恢复的。”
医生离开后,病房里再次只剩下她和那个冷漠的男人。
“你……是谁?”苏青荇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男人看了她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然后,他才缓缓吐出三个字:“沈苍柏。”
说完,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丈夫。”
轰!
苏青荇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雷。
**丈夫?**
她一个母胎单身二十八年,连男人手都没怎么牵过的社畜,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一个丈夫?而且还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就身价不菲、气场强大的极品男人?
【穿越了?还是……我真的失忆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无名指上果然戴着一枚款式简约却价值不菲的钻戒,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这一切的真实性。
接下来的几天,苏青荇被迫接受了这个设定。她叫苏青荇,二十六岁,是一个全职太太。她的丈夫叫沈苍柏,是一家大型集团的CEO。他们结婚两年,居住在城郊的一栋独栋别墅里。一周前,她在家里下楼梯时“不慎”踩空,摔了下来,导致了脑震荡和失忆。
这一切信息,都是沈苍柏告诉她的。他每天都会来医院看她,待上一个小时,话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他对她很好,或者说,是物质上无可挑剔的好。顶级的病房,二十四小时的特护,昂贵的补品。但他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爱意和温度。那是一种掺杂着审视、疲惫,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戒备。
【他不像我的丈夫,更像一个……监视者。】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
出院那天,沈苍柏亲自来接她。车子驶离市中心,开往她“记忆中”的家。窗外的风景越来越陌生,高楼大厦被成片的绿树取代。最终,一栋掩映在浓密林木中的现代化别墅出现在眼前。
别墅很大,设计得极具艺术感,但通体灰黑色的色调让它看起来像一座冰冷的堡垒。
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妇人迎了出来,恭敬地对沈苍柏说:“先生,您回来了。”然后又转向她,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太太,欢迎回家。”
沈苍柏介绍道:“这是王姨,家里的管家。”
苏青荇点了点头,跟着沈苍柏走进了别墅。里面的装修是极简的北欧风格,黑白灰三色构成了全部的世界,昂贵的家具和艺术品陈设其中,却感受不到一丝家的温暖,反而像个精心布置的牢笼。
沈苍柏带着她熟悉环境,二楼是他们的卧室、书房、衣帽间。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给客户介绍样板房。
当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时,苏青agger苍柏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扇纯白色的门,与周围的灰色墙壁格格不入,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密码锁。
“这间是储物室,里面有些杂物,平时不用,所以锁着。”沈苍柏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苏青荇的目光却被那扇门牢牢吸引住了。不知为何,她对这扇门有种异样的感觉,心底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和好奇。
【一间储物室,需要用这么复杂的密码锁吗?】
她的沉默让沈苍柏的眼神微微一变,他不动声色地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累了吧?回房休息。”
他的手掌很凉,让苏青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回到主卧,苏青荇借口累了,躺在床上。沈苍柏似乎公司有事,很快就离开了。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的暮色,将房间内的冷清衬托得愈发明显。
她开始在这个属于“她”的房间里探索。衣帽间里挂满了名牌服饰和包包,梳妆台上是全套的顶级护肤品。这一切都证明着“苏青荇”过着优渥的生活。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除了几本杂志,空空如也。她又拉开另一个,同样如此。整个房间,除了那些陈设出来的东西,竟然找不到任何一点属于“苏青荇”的个人痕迹。没有日记,没有照片,没有信件,甚至没有一张随手的涂鸦。
这个家,干净得像一间酒店。
她不像这个家的女主人,更像一个被精心安置在这里的……人偶。
夜深了,苏青agger苍柏还没有回来。苏青荇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毫无睡意。别墅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木地板。
吱呀……吱呀……
声音很轻,断断续续,但在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苏青荇瞬间睡意全无,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王姨吗?不对,王姨的房间在一楼的另一侧,不可能这么大动静。】
她悄悄坐起身,赤着脚走到卧室门口,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是从走廊尽头的方向传来的。
**是那间锁着的储物室!**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窜入她的脑海:【里面……关着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脏狂跳不止。她想去看看,但恐惧却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将她死死地按在原地。
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她悄无声息地退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却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苏青荇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沈苍柏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餐桌前看财经新闻,仿佛昨晚彻夜未归的人不是他。王姨将早餐端上来,一切如常。
“昨晚睡得好吗?”沈苍柏头也不抬地问。
苏青荇握着牛奶杯的手指紧了紧,试探着说:“还行,就是……好像听到一点声音。”
沈苍柏翻报纸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帘看她:“什么声音?”
“好像是……刮东西的声音。”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语气依旧平淡:“可能是野猫,这附近生态好。”
一个完美的、毫无破绽的解释。
苏青agger荇却一个字都不信。
【他在撒谎。】
接下来的日子,苏青荇过上了真正的“金丝雀”生活。沈苍柏给了她一张无限额的黑卡,她可以买任何东西。但她的行动却受到了无形的限制。她不能随意出门,每次外出都必须有司机跟着。她没有手机,沈苍柏给她的解释是“医生说你需要静养,远离电子产品”。
她在这个巨大的牢笼里,越来越感到窒息。
而那种奇怪的声音,每隔几晚就会出现一次。她也曾鼓起勇气在深夜里偷偷走出房间,但那声音总会在她靠近那扇白色房门时戛然而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对那扇门里的秘密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恐惧。她开始怀疑,自己“失忆”的真相,绝不像沈苍柏说的那样简单。
她必须找到线索。
机会在一个雨天午后到来。沈苍柏去了公司,王姨在厨房煲汤。苏青荇假装在二楼的休息区看书,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锁定着沈苍柏的书房。
她记得,沈苍柏每次进出书房,都会随手关门。但今天,或许是因为接了一个紧急电话,他离开时,书房的门虚掩着,留了一道缝。
心脏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她等了十几分钟,确认王姨没有上楼的迹象后,深吸一口气,像做贼一样溜进了书房。
书房的装修风格和他本人一样,冷硬、整洁。巨大的红木书桌上,文件摆放得一丝不苟。苏青荇不敢乱动,她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关于“苏青荇”的东西,或者,那扇白色房门的钥匙或密码。
她从书桌的抽屉开始翻找。第一个抽屉是文具,第二个是文件,第三个……是锁着的。
她不死心,又去翻书柜。书柜里全是金融和管理的书籍,她一本本地抽出来,希望能发现夹在里面的东西。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她在书柜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本相册。
相册很厚,封面是深蓝色的天鹅绒。苏青荇颤抖着手打开它。
第一页,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她和自己现在这张脸一模一样,但眼神里却充满了阳光和灵气,那是现在的她所没有的。照片里的她,依偎在一个年轻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正是沈苍柏。
只是照片里的沈苍柏,和现在判若两人。他没有穿西装,而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女孩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爱恋。
苏青荇一页一页地翻下去。照片记录了他们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结婚的全过程。海边的嬉戏,雪山上的拥抱,烛光晚餐的亲吻……每一张照片都甜得发腻。
照片里的“苏青荇”,幸福得像个公主。
【原来……他们曾经这么相爱。那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是一张婚礼照片。照片下面,有一行用钢笔写的小字,字迹清隽有力,是沈苍柏的。
“愿我的青荇,一生平安喜乐。”
看到这里,苏青荇的心没来由地一酸。
她合上相册,准备将它放回原处,却在拿起相册时,发现相册下面压着一个更小的、带锁的日记本。
是“苏青荇”的日记!
苏青荇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试着掰了掰锁,根本打不开。她焦急地四处张望,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一把裁纸刀上。
【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用裁纸刀粗暴地撬开了锁扣。
翻开日记本,里面是娟秀的字迹,但越往后,字迹变得越来越潦草,越来越混乱,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日记是从一年前开始的。
“今天是我生日,苍柏给我准备了惊喜,我好爱他。”
“我们搬进了新家,好大好漂亮,苍柏说,这是我们的城堡。”
……
前面的内容,和相册里一样甜蜜。但从半年前开始,日记的风格突变。
“我最近总是忘事,钥匙放在哪里,出门有没有锁门,全都记不清了。苍柏说我只是太累了。”
“今天王姨做的菜,我总觉得味道不对,咸得发苦。可是苍柏和王姨都说味道正常。是我的味觉出问题了吗?”
“我开始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在夜里。苍柏说我听错了,是风声。可我知道不是,那声音……那声音就在我们家里!”
看到这里,苏青荇的呼吸一滞。原来,听到声音的,不止她一个。
她继续往下看,日记里的内容越来越让她毛骨悚然。
“我的东西总是不翼而飞。我最喜欢的胸针,昨天还在首饰盒里,今天就不见了。王姨帮我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可是第二天,它又自己出现在了我的枕头下面。这个家里,有别人!”
“我开始看见影子。黑色的,一闪而过。在我转身的时候,在楼梯的拐角。我告诉苍柏,他却只是抱着我,说我压力太大了,要带我去看医生。他为什么不相信我?!”
“那个医生是个骗子!他想给我开一堆花花绿绿的药丸。他们都串通好了,他们想把我当成疯子!”
日记的字迹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好几页纸都被笔尖划破了。
“今天,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是从走廊尽头的储物室里传出来的。我偷偷跑过去听,里面……里面好像有女人的哭声!很轻,很压抑。天哪,沈苍柏在里面关了谁?!”
“他发现我想靠近那间屋子了。他看我的眼神变了,变得好冷,好陌生。他警告我,不许再去那里。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他想抛弃我,所以才把我逼疯?”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想办法逃出去!这个家不是城堡,是地狱!”
最后一篇日记,写在一周前,也就是她“出事”的那天。
**“他发现我要跑了。他锁上了所有的门。他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杀了我。救命……谁来救救我……”**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砰!
苏青荇手里的日记本掉在了地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四肢冰凉。
真相……似乎已经浮出水面。
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坠楼。是原主发现了沈苍柏的秘密,想要逃跑,结果被他发现了。然后,他“处理”了她。
而自己,一个倒霉的猝死社畜,恰好穿越到了这具被谋杀的身体里。沈苍柏之所以留下她,制造失忆的假象,或许是因为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后续,或许是她失忆的样子让他暂时放下了戒心。
【他不是监视者,他是凶手!】
这个认知让苏青agger荇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她现在待的地方,根本不是家,而是一个杀人现场!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是一个随时可能再次对她下手的恶魔!
她必须逃!立刻!马上!
苏青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把日记本和相册恢复原样,悄悄退出了书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回到房间,开始思考逃跑计划。别墅周围有很高的围墙,大门有保安。从正门走是不可能的。她观察过,别墅的安保系统非常严密,几乎没有死角。唯一的突破口,可能是后院。后院连接着一片树林,只要能翻过后院的墙,躲进树林里,就有机会逃走。
她需要钱,需要一部手机。钱,沈苍柏给她的那张黑卡没用,取现肯定会第一时间被他发现。她只能寄希望于原主在房间里藏了私房钱。
她开始更加疯狂地翻找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床垫下,地毯下,衣柜深处……终于,在一个旧手袋的夹层里,她找到了一千多块现金和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的照片,正是那张明媚阳光的脸。
有了钱和身份证明,就差一部手机了。
她把目标锁定在了王姨身上。王姨用的是一部老式的智能机,警惕性应该不高。
接下来的两天,苏青荇表现得温顺又乖巧,对沈苍柏言听计从,以此来麻痹他。她暗中观察王姨的生活习惯,发现王姨每天下午三点都会去后院的花园里修剪花草,那个时候,她的手机通常会放在一楼客厅的茶几上充电。
机会来了。
第三天下午,算准了时间,苏青agger荇借口口渴下楼喝水。王姨果然在花园里。她走到客厅,心脏怦怦直跳,假装给自己倒水,眼睛的余光瞟向茶几。
那部手机,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端着水杯,慢吞吞地走向沙发,装作要坐下看电视。就在她靠近茶几的一瞬间,她迅速伸出手,拔掉充电线,将手机揣进了自己宽松的家居服口袋里。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她端着水杯,若无其事地回到楼上。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成功了第一步。
她躲进洗手间,反锁上门,打开了手机。有密码锁。她试了几个简单的密码,都不对。她忽然想起,王姨有个孙子,今年六岁。她试着输入了六个六。
咔哒,屏幕亮了。
苏青agger荇欣喜若狂。她不敢打电话报警,因为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而且沈苍柏的势力,很可能会让警察都帮他说话。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联系外界,找人来接应她。
可是该联系谁呢?原主的日记里没有提到任何朋友或亲人。
她打开通讯录,里面的人名她一个都不认识。她只能凭着感觉,点开了一个名叫“温知宴”的联系人。这个名字,看起来像个温和的男人。
电话拨了出去,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
“我……我是苏青荇。”苏青agger荇压低了声音,紧张地说道。
对方沉默了几秒,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和关切:“青荇?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出事了,一直联系不上你。”
有戏!
苏青agger荇感觉自己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不好,我非常不好。我现在说话不方便,你听我说,我需要你帮我!”
“出什么事了?”温知宴的声音也严肃了起来。
“我被沈苍柏囚禁了,他想杀我!我需要逃出去。今天晚上十二点,你开车到我家后门的那条路上等我,我会想办法翻墙出去。”苏青荇语速极快地说道。
“囚禁?青荇,你是不是……又……”温知宴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没有胡说!我找到了我的日记,他是个魔鬼!你信我,一定要来接我!”苏青荇急切地打断他。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温知宴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你小心一点,晚上十二点,我会到。”
挂了电话,苏青荇删除了通话记录,将手机恢复原样,然后悄悄放回了客厅的茶几上。
一切天衣无缝。
剩下的,就是等待黑夜的降临。
这一天过得无比漫长。傍晚,沈苍柏回来了。他在餐桌上看了苏青agger荇一眼,忽然开口:“今天气色不错。”
苏青agger荇心里一惊,脸上却挤出微笑:“可能是在家闷久了,今天下午在院子里走了走。”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他没有起疑。】苏青荇暗暗松了口气。
晚上十一点半,苏青荇确认沈苍柏已经在书房开始工作,并且王姨也已经睡下后,她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黑色运动服。她将那一千多块钱和身份证贴身放好,然后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
别墅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地灯发出微弱的光。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下到一楼,后门就在眼前。后门是电子锁,从里面可以手动打开。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轻轻拧动了门把手。
咔哒。
门开了。
一股夹杂着泥土和植物气息的冷风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成功走出了这栋囚禁她的牢笼!
后院很大,穿过一片草坪,就是那堵两米多高的围墙。她之前观察过,围墙边上有一棵大树,可以借力攀爬。
她不敢有片刻耽搁,朝着那棵树跑去。
就在她快要跑到树下时,身后,别墅二楼书房的灯,突然亮了。
苏青agger荇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他发现了!**
她顾不上多想,手脚并用地爬上大树,然后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颤颤巍巍地站到了围墙上。
墙外是一条漆黑的小路,路的尽头,停着一辆车,亮着微弱的灯光。
是温知宴!
希望就在眼前!
苏青agger荇深吸一口气,从墙上跳了下去。落地时崴了一下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她顾不上了,瘸着腿拼命地向那辆车跑去。
“知宴!我在这里!”她压低声音喊道。
车门打开了,温知宴从驾驶座上下来,快步向她走来。
“青荇!你怎么样?”他扶住她,语气里满是担忧。
“快!快走!他追出来了!”苏青荇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门口,冷冷地望着这边。
是沈苍柏。
温知宴立刻扶着她上了车,然后迅速发动了汽车。轮胎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通过后视镜,苏青荇看到沈苍柏并没有追上来,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
【终于……逃出来了。】
苏青荇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她瘫软在副驾驶座上,大口地喘着气。
“谢谢你,知宴,谢谢你相信我。”她由衷地说道。
温知宴一边开车,一边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青荇,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嗯,医生说我脑震荡,失忆了。”
“那……关于你的病,你也不记得了?”
病?苏青荇愣了一下:“我有什么病?”
温知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他将车停在了一个僻静的路边,转过身,郑重地看着她。
“青荇,你听我说。你没有被囚禁,沈苍柏也没有要害你。你……生病了。一种很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会导致认知障碍、记忆衰退和被害妄想。”
苏青荇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
“不……不可能!”她激动地反驳,“我的日记!日记里写得清清楚楚!我听到的声音,看到的黑影,还有那间锁着的房间!”
“那都是你的幻觉!”温知宴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的日记,我看过。从半年前开始,你就开始出现这些症状。苍柏带你看了很多医生,也包括我,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之一,一名脑科专家。我们都诊断,你的病情在不断恶化。”
“你说的那些声音、黑影,都是因为病灶压迫了你的听觉和视觉神经。你东西不见了,是因为你上一秒放下了,下一秒就忘了。至于那间锁着的房间……”
温知宴叹了口气,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这是你的病历,还有那间房间的真相。”
苏青agger荇颤抖着手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沓厚厚的检查报告和脑部CT片。报告上的诊断结果,清清楚楚地写着:**科尔萨科夫综合征伴随视觉及听觉幻象。**
这是一种由特定脑区损伤引起的严重记忆障碍。
她难以置信地摇头,又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照片。照片拍的,正是那间锁着的白色房间。
房间里没有囚犯,没有刑具,更没有另一个女人。
里面……摆满了属于“苏青荇”的东西。
她从小到大的奖状,她画的第一幅画,她和沈苍柏旅行时买的每一个纪念品,还有……整整一面墙的照片,全都是她笑容灿烂的样子。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投影仪,正在无声地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里,沈苍柏正笨拙地跟着教程,学着给她织一条围巾。
在照片的最后,是一封信的影印件。
是沈苍柏写的。
“我的青荇: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你已经不认得我了。医生说,你的记忆会像沙漏里的沙子,一点点流逝,直到彻底空白。你会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接受不了。
所以我把我们所有的回忆都锁在了这个房间里。我想,只要这些东西还在,我们的爱就还在。
你开始害怕我,你说我是魔鬼,要囚禁你。你知道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有多痛吗?我只能把家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起来,锁上那间充满我们回忆的房间,怕你进去之后受到刺激,会伤害到自己。
我给你请了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可还是留不住你。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混乱的时间越来越多。
那天,你从楼梯上摔下去,我以为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当医生说你只是脑震荡,但因此失去了所有记忆时,我竟然……有了一丝卑劣的庆幸。
我想,忘了也好。忘了那些病痛,忘了那些恐惧。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哪怕你不再爱我,哪怕你把我当成陌生人,只要你活着,就好。
我会扮演好一个冷漠的‘丈夫’,一个你看管下的‘囚徒’,只要这能让你感到安全。
苍柏绝笔。”
信纸的右下角,有一滴已经干涸的水渍,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苏青agger荇的视线模糊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原来,这才是真相。
没有谋杀,没有囚禁,没有阴谋。
只有一个深爱着妻子的男人,和一个被疾病摧毁的可怜女人。
他不是魔鬼,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他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沉默地,守护着他即将逝去的爱人。
而自己,这个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冒牌货,却把他的深情和守护,当成了囚禁和谋害。她像个跳梁小丑,自导自演了一场可笑的“越狱”大戏。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苏青荇的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因为医生说,强行纠正你的认知,会让你产生更严重的应激反应。他只能顺着你,配合你。他把你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温知宴轻声说,“他让我在这里等你,就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出事。他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是希望,你能自己想起来。”
苏青agger荇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想起了沈苍柏那双总是盛满疲惫和隐忍的眼睛,想起了他对自己物质上无微不至的照顾,想起了他站在门口,看着自己逃离时那孤寂的身影。
原来那不是冷漠,是深沉到无法言说的爱与痛。
“送我回去。”苏青agger荇擦干眼泪,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
“你想好了?”
“嗯。”
车子掉头,重新驶向那栋冰冷的别墅。
当苏青agger荇重新站在别墅门口时,沈苍柏还站在那里,像一尊望妻石。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看到她下车,他的身体微微一震,却没有上前来。
苏青agger荇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脚踝的疼痛已经麻木。她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属于原主的身份证,递到他面前。
“沈苍柏,”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的身份证掉了,现在,我把它找回来了。”
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想”起来了。
沈苍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怕她是个一碰就碎的幻影。他眼中的冰冷瞬间融化,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痛苦、狂喜、难以置信……
最终,他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个拥抱,用力到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断。苏青agger荇能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滴落在她颈间滚烫的液体。
这个坚硬如铁的男人,哭了。
“青荇……我的青荇……”他一遍又一遍地,用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叫着那个不属于她的名字。
苏青agger荇没有推开他。她抬起手,轻轻地拍着他宽阔的后背。
【对不起,我不是你的青荇。】
【但从今天起,我会代替她,好好爱你,好好活着。】
第二天,苏青agger荇主动提出,想去那间锁着的房间看看。
沈苍柏输入了密码,那扇白色的门应声而开。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温暖的灯光下,那些充满爱意的回忆静静地躺在那里,诉说着一对爱人曾经的美好。
苏青agger荇走到那面照片墙前,看着照片里那个女孩从青涩到成熟,笑容一直灿烂如初。
“她……一定很爱你。”苏青agger荇轻声说。
沈苍柏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是,她是我生命里的光。”
苏青agger荇的眼眶又湿润了。
她转过身,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沈苍柏的身体一僵,随即化被动为主动,热烈地回应着她。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失而复得的珍重和深不见底的思念。
从那天起,苏青荇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囚徒,她开始学着做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收起了家里所有黑白灰的装饰,换上了温暖的米色窗帘和柔软的羊毛地毯。她跟着食谱学做菜,虽然一开始总是搞砸,但沈苍柏每次都会面带微笑地全部吃完。
她会拉着他一起去散步,给他讲自己“过去”的趣事——那些属于另一个时空的,一个叫苏青荇的普通女孩的故事。沈苍柏总是听得那么认真,仿佛想通过这些故事,去弥补他妻子空白的记忆。
他眼里的疲惫和戒备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温柔。别墅里开始有了笑声,有了烟火气。
苏青agger荇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成为真正的“苏青荇”。她只是一个借用了别人身体和人生的幸运儿。她和沈苍柏之间,隔着一个死去的灵魂。
但她愿意,用余生去守护这个深情的男人,去替那个不幸的女孩,走完她未竟的人生。
温知宴定期会来家里为她“复查”。每次,他都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他知道,她不是原来的苏青荇。但他什么也没说。有些秘密,烂在肚子里,对所有人都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青荇几乎要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以“苏青荇”的身份,和沈苍柏幸福地生活下去。
直到那天,她在整理那间“回忆小屋”时,在一个旧的音乐盒夹层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钥匙,和一张被折叠起来的化验单。
那不是她的病历。
化验单上,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名字。但后面的诊断结果,让她如坠冰窟。
**遗传性亨廷顿舞蹈症。**
这是一种罕见的、致命的家族遗传性神经退行性疾病。患者通常在中年发病,早期症状包括情绪、认知和运动障碍,最终会完全丧失自理能力,在痛苦中死去。
最可怕的是,子女有50%的遗传几率。
化验单的日期,是在“苏青荇”和沈苍柏结婚前。
而那把钥匙……苏青荇看着它,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她跑到书房,用那把钥匙,打开了那个她一直没能打开的、上了锁的抽屉。
抽屉里,只有一个牛皮纸袋。
她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一份更详细的医疗档案,和另一本日记。
日记本的封面是深棕色的,字迹刚劲有力。
是沈苍柏的日记。
苏青agger荇翻开了第一页。
“今天,我拿到了青荇的基因检测报告。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遗传了她母亲的病。”
“我不能告诉她。她那么怕死,那么爱美。我无法想象她知道自己会在十年后,变得面目全非,在痛苦中死去时,会是什么样子。”
“她向我求婚了。看着她满眼期待的样子,我怎么忍心说不?我是个自私的混蛋。明知道她有病,明知道我们不会有未来,我还是想抓住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们结婚了。我发誓,要给她全世界最好的生活,让她在剩下的日子里,做最快乐的公主。”
“我开始偷偷研究她的病。查阅了所有资料,咨询了全世界的专家。答案只有一个:无药可医。”
“她的病,提前发作了。比预想的早了整整十年。她开始忘事,开始出现幻觉。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我的公主,她的世界要崩塌了。”
“我伪造了她的病历,告诉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她得的是一种有希望治愈的认知障碍。我不能让她在绝望中度过最后的时间。我宁愿她恨我,怕我,把我当成坏人,也想让她有‘可以逃离’的希望,而不是被判了死刑的绝望。”
“温知宴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答应帮我一起演这出戏。”
“她的情况越来越差。她开始伤害自己。我只能把她困在这个‘安全’的家里。我是个囚禁公主的恶龙,可我只想保护我的珍宝。”
“今天,她跑了。我知道我该拦住她,可我看着她奔向‘自由’的样子,竟然有些不忍心。就让她……再做最后一场美梦吧。”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苏青agger荇手脚冰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真相,原来比她想象的,还要残忍一百倍。
根本没有什么奇迹般的穿越。
**她,就是苏青荇。**
那个从楼梯上摔下来,脑部受到重创的苏青荇。
那场撞击,奇迹般地暂时压迫了她脑中病变的区域,让她混乱的认知和记忆,暂时恢复了“出厂设置”。她忘记了自己生病的事实,忘记了和沈苍柏之间的痛苦拉扯,只留下了一片空白的大脑,和一个来自“旁观者”的清醒视角。
所谓的穿越者人格,不过是她在巨大的创伤和记忆空白下,为了自我保护而幻想出来的身份。
她以为自己是鸠占鹊巢,其实,她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可悲的女主人。
那个所谓的“催泪爱情故事”,背后是令人窒息的,关于遗传、疾病和死亡的绝望真相。
沈苍柏,他不是守护一个失忆的爱人。
**他是在守护一个,随时会被病魔吞噬,正在走向死亡的妻子。**
他为她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一个关于“失忆”的温柔骗局,只是为了让她能有几天,哪怕只有几天,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快乐、平静地活下去。
砰!
书房的门被推开。沈苍柏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看到她手里的日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青荇……”
苏青荇缓缓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眼中的惊慌和痛楚,所有的记忆碎片,所有被遗忘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她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一点点忘记事情,想起了镜子里自己陌生的眼神,想起了在深夜里被幻觉折磨得崩溃尖叫,想起了她对沈苍柏的无端猜忌和恶语相向……
原来,恶魔不是他。
是她自己,是她身体里那个无法摆脱的诅咒。
“沈苍柏……”她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一句话,击溃了沈苍柏所有的伪装。
他冲过来,将她和那些残酷的真相一起拥入怀中,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仿佛这样就能对抗命运。
苏青agger荇在他的怀里,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所有的恐惧,猜疑,挣扎,在知晓一切真相的此刻,都化作了尘埃。
她回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
“别怕,我不怕了。”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她没有再“穿越”回去。那段作为“清醒旁观者”的记忆,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最终与她原有的记忆融合在了一起。
她的病情没有因为真相的揭开而好转,反而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有加重的趋势。
但苏青荇的心态,却彻底变了。
她不再恐惧,不再挣扎。她开始平静地接受自己正在凋零的事实。
她和沈苍柏一起,列了一个愿望清单。
他们去了曾经去过的海边,在沙滩上写下对方的名字;他们重返雪山,在山顶拥吻;他们甚至去坐了她一直想坐却不敢坐的过山车,在最高点,她迎着风,笑得像个孩子。
沈苍柏放下了公司所有的事务,二十四小时陪着她。他给她读书,陪她画画,在她因为肌肉痉挛而痛苦时,抱着她,一夜又一夜地给她按摩。
她的记忆衰退得越来越快。有时候,她会对着沈苍柏的脸,迷茫地问:“先生,你找谁?”
每当这时,沈苍柏都会笑着对她说:“我找我的妻子,她叫苏青荇,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
然后,他会重新给她讲一遍他们的故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终于,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躺在沈苍柏的怀里,看着窗外飞过的小鸟,眼神里是许久未见的清明。
她用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地说:“苍……柏……下辈子……别……找我了……我……不想……再……拖累你……”
沈苍柏握着她日渐消瘦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无声滑落。
“傻瓜,下辈子,我还要找到你。然后,从你一出生,我就守着你,把所有的苦难,都替你扛了。”
苏青agger荇笑了。那是她最后的,也是最美的一个笑容。
她在他怀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三年后。
沈氏集团成立了国内最大的神经退行性疾病研究基金会。
沈苍柏以妻子的名义,在全球范围内资助相关研究,希望能攻克这个难题,让更多像他妻子一样的病人,免受病痛折磨。
温知宴作为基金会的负责人,在一次发布会上,被记者问到:“沈先生为亡妻做了这么多,他一定很爱她吧?”
温知宴看着台下闪烁的镁光灯,想起了那个午后,沈苍柏抱着已经冰冷的妻子,枯坐了一天一夜。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
“他不是爱她。”
**“他就是她的命。”**
转载请注明来自Sjyct,本文标题:《逃离恶魔的房间攻略(那本日记让我连夜逃离魔鬼丈夫 医生却拦住我 疯了的人 是你)》
还没有评论,来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