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古风故事，首发于醉春社，转载/广播剧改编等需授权，侵权必究。文 |「祝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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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庆十四年秋，冬城骤雪，庆安帝喜得大皇子，万民伏拜。

“所以这次的攻略对象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孩？”我瞪大了双眼，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系统道：“bingo，无奖竞猜哦，你可以选择等他长大”

三年前，我被所谓的系统缠上，要和他去各个世界和男主谈恋爱，直至男主生命终末。

不过好在，男主们总会因为各种非自然原因死亡，而攻略也并不困难，他们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爱上我

最离谱的一次是，我只不过和某个男主刚打了个照面，那位男主就对我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虽然我只把这当成是所谓的世界女主光环导致，但我还是想说表达一句：

别太荒谬！

我变得越来越普信了怎么办？！

系统说，这是最后一次攻略任务，时间可能会耗费的比以前久一点，等这次任务结束，他就会主动和我解绑，永不相见

听上去有些悲惨，我想了想，接话答道：

“没关系，我会想念你的”

从前我穿过来的身份总是大富大贵，不是什么集团千金白富美，就是高智商有钱女学霸，这次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

好吧，不过这并不能影响我想要回家的决心。

一

大皇子林烨五岁被立为太子，少年时便腹读诗书，小有所成，深得庆安帝喜爱。

彼时，我才刚进宫，年龄上长了太子整整七岁。

我不解道：“你安排的年龄差怎么这么大，万一他不喜欢姐姐怎么办”

系统敷衍我：“最后一次任务，你就当难度提升嘛”

我简直欲哭无泪，当我真正走上攻略小少年之路时，才知道这难度简直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一年过去，我终于成为了太子的贴身侍女。

不过……这个太子好像不是很待见我。

“出去，不知礼数”林烨看着我，冷下脸来。

“是，殿下”我眼中泪光盈盈，行了个告退的礼，便跑了出去，还因为不小心，在门板上磕了一下

好疼！！

我小声抽着泣，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涩。

也许是因为被其他世界的男主包容久了，总是觉得被他凶都委屈了些。

“我就是给他端了一盘桂花糕然后趴在台上看他写字而已！！”他赶我出去。

系统漠然道：“冷静，人家是太子，你要循序渐进”

我眨着眼睛，挤出一个笑容：“那我勉为其难再信你一回”

于是，我另辟蹊径，选择了跟在太子后面游后花园，顾名思义：保护他的安危。

我绝对没有因为他的美色而投降想要偷窥啊拜托！！

只听见他冷淡地声音响起：“我不喜欢被人跟着”

我：ok那我走

两年时间过去，关于任务，我依旧没有什么进展，无论我如何在太子面前作妖，他都一成不变，完全不为所动

简直油盐不进。

系统平日里话也不多，偶尔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会将我受挫的勇气拾起，对我灌输鸡汤。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为了回家，我觉得我还能再忍忍，于是我继续道：“那就再接再厉吧”

太子九岁那年，我和他一同去狩猎场，却不慎被野兽咬伤，一转头，太子退了半步，平安无事。

他脸上没有任何焦急担心的神色，只是淡淡从衣袖中拿出一瓶药膏扔给了我，仿佛这对他来说只是什么家常便饭。

他平淡道：“别死在这”

“……”这破任务我真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

系统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自信地说道“没事，他一定是喜欢你的，只是不善于表达”

如果他有实体，模样一定是得意地正叉着腰。

我晃着脑袋，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猜的”害羞的统子又装死了捏，明明用的是肯定句。

不过既然系统不愿意说，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必要问。

二

又是几年，皇帝驾崩，走的突然，太子林烨顺势继位，整治朝纲，手段堪称一绝，颇有开朝高祖之势，雷厉风行，年号德安。

我能见到他的时间更少了，即使是有，也只能看见他满脸疲惫的神态。

系统突然冒了出来。

“他一定会来主动找你”

我并不这么认为：“你又知道？他现在肯定还没有喜欢我”

“不会的”系统顿了顿，又说道“想想之前，那些男主都很喜欢你”他也一样会的。

“他和其他男主又不是同一个人，说不定总有意外发生的可能呢”我无聊的踢着腿。

直到夜色渐浓，床上娇小的人影已经安详的睡了过去，嘴里还隐约在嘟囔着什么，空中才出现一道清淡无奈的男声。

“如果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呢……”

不算很冷的夜，被少女乱动踢下去的被子悄然重新盖在了她身上。

海棠花不知不觉开了，落了一瓣在少女的窗台，无声无息。

次日，我确实见到了林烨，不过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如花似玉，娇俏可人的姑娘。

女子眉眼弯弯，媚在骨子里，一颦一笑间皆摇曳着少女风姿，牵动心弦。

我听说那是新晋的宠妃，也年长新皇七岁，好巧不巧，和她在这个世界一样。

当然，她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林烨娶这位宠妃和她有关系。

果然还是个看脸的世界啊，宠妃长得好看，他们站在一起时，像极了一对登对的恋人。

我有些垂头丧气的：“统子，我觉得这任务完不成了，他这么多年也就纳了这么一个妃吧”

系统波澜不惊道：“那也不会是在为了她守身如玉，别多脑补，小皇帝对你是有好感度的”

我亮起眸子：“多少！？”

系统不回话了，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说。

他真的，这个保密程度，我直接哭死。

宠妃不久就离开了，临走之前，我总觉得她多少看了我那么一眼。

是错觉吧？或许也只是随意地瞄到而已。

宠妃走后，我和众多宫女正准备一同退下，林烨突然叫住了我的名字。

“周安留下”我不解的是，林烨为什么会叫住我的名字，我这是被记住了？

明明距离任务进度又近了那么一小步，但我心里却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兴奋的情感了。

从他幼年到如今的少年帝王，我陪他许久，不说爱慕与否，多少有点感情在也是正常的。

他有了新的妃子，属于别人也是正常的，或许是因为任务才让我变得开始对他有些占有欲，不算吃醋。

“陛下有何吩咐？”我敛下所有心绪，行了个礼。

林烨揉了揉眉心，吩咐我去捶背。

偶尔他兴致来了，也会赏赐一些小礼物给我玩，还允许我带走一些东西。

比如……

“今天的桂花糕好吃！御厨真的太会做了吧，陛下好幸福啊”我满嘴都是桂花糕带来的清甜香气，嘴边还有些碎渣屑末。

林烨实打实的嫌弃我，看不下去了：“把你的嘴擦擦，喜欢明天还有，这剩下几碟你也带走吧”

我觉得他真是个合格的男主版NPC，刷好感度还会给小礼物。

哎，有好吃的糕点，开心。

此后，每个晚上，林烨几乎都会唤我过去，不是研墨就是按摩，总之非得让我做点什么。

果然，打工仔的命运就是这样，任重而道远。

三

不过好在那些都不是难活，我的例银也比旁人多些，还可以随意进出宫殿。

皇帝的大殿真的很气派，要是我有手机就好了，高低能拍个几十张照片留着纪念。

我奉行指令给林烨送茶，御书房灯火通明，只见他正襟危坐，手不离笔地批奏折。

很像寒冬里坚韧不拔、傲然挺立的腊梅。

我突然很好奇他会这样持续工作到几时呢？

三个时辰过去，连我这种现代头号熬夜冠军都撑不住了，正欲在门槛昏昏欲睡时，方才见他倒在了那堆奏折里。

确认他许久没有动静后，我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金黄璀璨的桌台上，他枕着良多奏折，睡相很好，我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他，心思不由开始神游。

他的嘴唇很薄，唇形自然，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他眉眼平着，眉尾略带锋利，长眉没入鬓角，平视着人时便会显得凶些，标准的高挺鼻梁衬着五官端正，眼尾上挑着，精致的丹凤眼紧闭，像是在睡梦中都不太安稳的模样。

我忽然想到了曾在书里看到过的一句话：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我突然希望林烨的迟暮之年晚些到来，再晚一些。

他应该永远像从前那样，是个剑眉星眸，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悄然起身拿起一件外披，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确认他没有被我弄醒后，我舒了口气。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件龙袍外披还会引来后续，而且就在不久之后。

我望着他熟睡的身形，轻轻帮他吹熄了油灯，安然离开。

一夜月光清晖扬洒，晚风凄清，乌鹊不鸣。

唯独少女孑然一身的身形在这厚厚的大红宫墙里行走。

我发现这位皇帝好像没有翻过宠妃的牌子，旁人的也没有。

按理来说，林烨作为一个皇帝，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应该有三百了吧？

吏部尚书前阵子提了句想将自己的女儿塞入他后宫里，也被一口回绝。

我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难道这个男人真正喜欢的是……奏折！？

“系统，改变人取向这种事，我做不到”

系统无语道：“放心，他没问题”

“那他是怎么做到放着那堆大美人独守空房的啊！！”我内心绞痛，简直不能理解。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当个皇帝，要不……”

“想都别想”系统再道“为什么不觉得他是在为你守身如玉？”

我“呸”的一声吐掉了瓜子皮。

“得了吧，这么多年过去我俩也没什么感情基础，这概率和下一秒火星撞地球差不多”

于是，她就听见有太监匆忙赶来，通报说“陛下驾到”

我：……？

系统：……真不愧是

我面上摆着笑，心里却已经开始吐槽着一些不能细说的话了：“陛下亲自光临，实乃蓬荜生辉”

林烨唤了那些人退下，偌大的空间，随即只剩下我们两个，显得有些狭小。

四目相对间，连空气都显得格外逼仄。

“上次披的那件外搭不好看……”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要墨绿色的”

长知识了，原来皇帝会嫌龙袍丑。

不过，重点是……你又知道是我披的？？

不知不觉中，我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看见他卷翘浓密的睫毛一闪一闪的轻轻扑朔，犹如一只小巧的蝶，昭示着他的青涩。

“能随意进出御书房的，只有你”

好像在遮掩着什么，他又说道“我吩咐过”

林烨眸中那样清晰的倒映着一个我，小小的我。

如果我当时可以再仔细观察一下，一定会发现，他耳尖泛着一丝不太显眼的红。

“噗通噗通”的，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心房炸开

他的言外之意仿佛雨后玻璃窗上的雾气被擦干，那样清澈可见，我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四目相对间，我望着那双清澈的眸子，黑瞳仿佛黑曜石般闪烁着微光，美得令人叹息。

我只得败下阵来，像个战事上失败的逃兵，落荒而逃。

即使我知道，那是促进任务完成的最好时机。

四

很多很多年，他对我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不像是再处处扎着一根刺，时刻提防着我，对我避嫌。

我总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我用了十几年才能融进他的心呢，但在后来的某一天，我终于为这个疑问画上了句号。

原来那竟是令我溃不成军的真相。

所幸，我好像在开始被他爱着了。

翌日，我再次见到林烨时，他神色自若，还是冷淡的像北极边千年难融的雪。

我揉了揉眼，几乎要怀疑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好吧，我还是定下了一个结论，林烨适合去学川剧。

今天下朝时他似乎发了很大的火，始终愁眉不展。

我觉得我可以当个知心好姐姐，勉为其难去陪陪他。

谁让他给了我这么个随意进出御书房的权利呢。

然而，气急攻心的他头也不抬的往我脚边砸了个折子，语气凶狠。

“给朕滚开”

我捡起来看了片刻，才知道，原来是有人逼他娶那异国公主，以结两国之好，只因他膝下无子呢。

他看起来好累，我想凑近他，揉平他的眉角，这次，我没有再尊称他。

“林烨”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打破寂静。

他才意识到来者是我，猛地抬起头了，双眼布满猩红的血丝，黑瞳微怔，就这样呆愣地看着我，像一头被欺负的小兽，努力收起全部爪牙。

其实我根本不怕他，哪怕他凶了我很多年。

我知道现在的我对他来说总是有些不同的，尽管那份不同不一定在爱的范围内。

但这就够了，我不想看他那么难过，我想安慰他。

正欲开口之际，他打断我，嗓音沙哑的很，像是在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

“谁准你这么喊朕”

我默不作声，只是一步步靠近他，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住，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做，神情都愣了半晌。

或许是对我的接受和妥协吧，他靠着我，终于安详地闭上了双眼，自嘲似的嗤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没用”

我摇了摇头。

“林烨是天下最好的皇帝”我补充了一句：“至少在我心里，永远都是”

他终于在温暖的怀中，寻到了一丝光源。

那位少年帝王，在少女馨香的怀中，落下了最真挚的泪水，泣不成声。

他这样脆弱的面容，不会再有其他人见到。

天边悠哉悠哉地划过万里白云，日光从帷幕中破开一层光影。

后来如何了呢，我只知道他坚定的拒绝了和亲，也没因为我以下犯上抱他那件事惩处我。

有人骂他昏庸，和亲可以促进两国交往关系，达成双赢的效果，作为君王，他理应为了这个国家无止境的奉献。

有人说他德不配位，是对臣民与国家的不负责。

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当这个君王。

我只觉得心疼他，我想抱抱他，更想赶走他与生俱来别无选择的那些破责任。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为他而产生许多情绪。

我终于明白，我喜欢上他了。

五

几个春秋转瞬即逝，北方叛乱，军心不稳，需要皇帝带兵亲征，以镇军心。

临行前，林烨送了我一根桃木簪子，不算精美，上面镌刻着她的名字，深邃的凹陷可见刻字的人有多认真。

仿佛要把字刻入生命中一般，木上是一片平整方正的楷书，尤为好看。

见我神情欣喜，林烨好像笑了一下，似又觉得过于失态，很快就收回了嘴角，不过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不由得打趣他。

“陛下笑起来真好看，万千繁星绚绽也不过如此”我真心这样觉得，眨巴着大眼望着他。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没有那么让他讨厌了。

“宫里待了这么些年，本事没见多少，倒是很会贫嘴”

“才不是，我这叫真心实意地夸赞你”

他捏了捏我的脸，放下平日的循规蹈矩，借着月色，我隐隐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晦暗不明。

假如后来的我知道会有再也见不到他的那天来临，我一定不会再让这个夜晚平淡的过去。

我终于懂得了这天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是人类生于情感后最难以割舍的情绪，是预料到“永别”一词之近的情绪。

如果我的拥抱来得早些就好了，再早一些。

他一直都这样孤单啊。

林烨御驾亲征去了不少时日，宫内大乱，我心里有点揣揣不安。

忽然，有个太监急匆匆的朝我赶来，给了我一包东西，说是陛下旨意，让我亲自打开看看，就会明白一切。

里面有一封信放在上方，很是显眼，其他便是不少价值连城的东西，我再翻了翻，角落里有一条不起眼的红绳，上面还飘着淡淡的红豆香。

我突然想起某天不慎闯入了他的御书房，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我偷翻了一本书，里面写着一句诗，我很是喜欢。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喃喃着，希望某天自己可以收到一条红绳，意为与君常相守。

随后便是被他抓了个正着，我悄悄背着手把书放了回去，以为他不曾看到。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他都记得。

我甚至有些不敢拆那封信了，双手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突然想到了系统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如果他有什么苦衷呢”

“如果他只是不善于表达呢”

不要是这样的结局，我会痛苦，会愧疚的，以前的周安总是觉得林烨对她不够好。

事与愿违，我终究打开了那封信。

六

当我仔细阅完一遍时，眼眶中盈满了晶莹的液体，沿着眼角不断滑落，早已潸然泪下。

轻薄的纸张从她手中飘下，上面安静的躺着密密麻麻的正楷，可以见得字的主人有多认真。

那个簪子是他亲手刻的，作为一个君王，他要花费多少时间，无数个日夜去雕刻呢。

恍惚间，她以为看到了那个从少年时期就冷漠平淡的的身影，安静地平坐在烛火前翻阅书籍。

一年复一年，他捧着的书变成了奏折，他的一生忙碌又短暂，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岁月为他添了皱纹，青灯残烛，年华早去。

那条红绳也是他为她而编的，只是因为听到她随口说的一句话。

仿佛昨日，他亲口在她耳边缓缓道来，说：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桂花糕”

“你说我为什么不自称朕？你是我的爱人，我们理应平等”

“可我是君王，注定所爱不得，所求不能”

“所以，忘了我吧，周安”

这是他在信上留下的款款深情，是隐忍了长达无数个年月的爱意。

他说，他的父皇，不会允许他爱上普通的存在，即使在他眼里，她才是最好的唯一。

我决定去找林烨，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他。

我想听他亲口告诉我这一切。

太监有些面露难色，却也怎么都拦不住，只好先带着我出了宫门。

因为我听到了自己坚定的声音。

“我要他给我一个答复，而不是以这种方式，让我在无止境的等待和怀念中度过”

林烨，你不可以这么自私，让我喜欢你，又让我失去你。

爱要从一束花，一句话开始。

系统说，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应该回家。

最为可笑的是，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需要被攻略，他从始至终都爱我。

系统没有告诉我的好感度，始终是百分之百。

我告诉系统，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见到他。

系统同意了，我见到了林烨，只是，我现在看见的他，早已失去了君王的威严。

他衣衫褴褛，身体已经开始腐烂，有箭插在他的胸口，而他双目紧闭，看上去承受了极大的苦楚。

我没有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那一刻的他会在想什么呢，可我无从思考，只是失去了所有触觉，身体变得瘫软。

他是那么骄傲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会倒在这个普通的战场上。

我的瞳孔开始涣散，可视野里却撞进了一丝分外明亮的红。

他的手上，系着和我同样款式的红绳。

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我，在漫长的数年时光中。

“别哭了”系统的声音响起“他看见了会难过”

我抬起头，泪光闪烁地看着系统，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个答案。

“他会回来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让他回来”

我想我再也难以忘记，曾经这样深刻的爱着谁，这比山盟海誓更赤忱，那是一个少年到成人，永恒不变的爱。

皇帝驾崩，天城响起了悲痛的丧曲，接连不休。

在我脑海里，系统的身影开始淡了起来，而他在我的注视下，化为人形。

他和林烨的身影重叠了起来，那张令我魂牵梦绕的脸，又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告诉我，其实每个世界的男主，都是不同的他，而林烨，是最后一个他。

而他也该离开了，去一个世界之外的地方。

我愣在了原地，连呼吸都静止了，我一直笑，笑的眼泪从眼角不断滑落。

他想为我擦去那几滴泪水，可他的手穿过了我的脸，显得那样无力。

他对我说抱歉，说只要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呢”我仿佛被灌了哑药，发不出什么声音，喉间哽烟，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我爱你”他顿了顿，又安慰道：“以后初春下的每一场雪，都当做是我们相见吧”

他的声音开始透露着不舍。

“周安，忘了我吧”也忘了那个凶巴巴的少年帝王。

又是这句话。

为什么我没能早点发现呢，他曾经那么笃定的语气，说林烨会爱上我。

“你欠我的不止这一句话……我要你还回来”

“会的”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场雪下到最后，只剩飘若柳絮般的绒绒雪片。

我不知不觉昏了过去。

七

而后旭日东升，清醒后的她揉了揉眼，躺在舒适熟悉的大床，迎来清晨第一缕阳光。

她回家了，望着熟悉的大床，她心里升起陌生的情绪，眼睛仿佛还有未散的雾气。

“咦，昨晚哭了吗”

我的手心里攥着一根桃木簪子。

“什么时候买的啊，我怎么都没印象了，还挺好看的”我喃喃道

后来的我，生活过得一帆风顺，平安幸福。

每年初春我都会去看雪，尽管我并不明白这个行为有什么意义，或许是喜欢吧。

毕竟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

十二月初，我考研顺利。

开始有人向她表白，在追求者中，我看见一个分外熟悉的面孔。

但我想不起来那是谁，大致略过了一遍记忆也无法搜寻到这个人的存在。

他对我很好，做事面面俱到，会在我肚子痛的时候及时送来红糖水，会记住我的碎碎念，每个月都会让我收到不同品种的玫瑰。

月末，我接受了表白，答应和他恋爱。

我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初春的那场雪，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看”

他为她盘发带上了那根桃木簪子，指腹滑过木屑上刻字的痕迹，他不由勾起唇角，眸子里闪过细碎星河。

过去已然过去，他和周安的故事，从一束大红玫瑰开篇。

又到了初春的季节，细雪无声散落，仿佛对他们致以最真挚的祝福。

他们相爱着，共同许下了属于彼此的誓言。

我听见自己声音清晰又坚定地说：“我要和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故事会有完结那天，但我们永不落幕。

周安会得偿所愿，永远都会，因为她运气一直都那么好，自那晚之后。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