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丝亚：逃出黄金牢笼的“美人公主”

有时候，人生就像一盒糖，外表看着甜得发腻，咬开一口，才知道里面塞的可能是苦药。你说，长得太漂亮是福是祸呢？法丝亚，这位号称“东方费雯丽”的埃及公主，大概最有发言权。谁能想到，这个摄影师最爱的小美人，杂志封面上的常客，嫁入王室的生活，竟比哪部肥皂剧还曲折。

要说法丝亚年少时的日子，怎么都是羡煞旁人的。1921年出生，父亲是埃及国王，母亲温柔大方，兄弟姐妹间感情也不差。她是家里不折不扣的小公主，任性点都没人计较。出国留学那阵子，还去了瑞士。换作普通姑娘，这会儿正看着家信发愁，她可倒好，专心看巴黎时装杂志，在苍翠山谷里和朋友滑雪，夜里数星星。谁规定公主不能拥抱新潮生活呢？她本可以无忧无虑地长成那种发着光的女人。

但话说回来，这样的人生太顺，也乏味。法丝亚17岁那年，命运忽然拐了个大弯。她的婚事其实没什么浪漫色彩——一转身，王后皇冠就套到了头上。张灯结彩之后，她的生活全变了样。对象是伊朗的巴列维，当时还是王储，一表人才，仪表堂堂。这场政治婚姻，看在外人眼里可真像童话片。

没人不被法丝亚的美貌震撼过，巴列维也不例外，起初夫妻俩还有点小甜蜜。新婚燕尔，拖着长长的裙摆在花园里走，陪着参加舞会和国宴，不过，日子总是经不起细看。结婚就像打牌，头几局或许能笑，但很快你发现牌面全是别人给的。

头两年，法丝亚生了女儿，宫里局面却陡然转凉。她能感受到那种说不清的压力：伊朗王室需要男孩，能继承江山的那种。她自己呢？她只是个需要被爱的年轻女人，偏偏肚子争气不起来。婆婆冷眼旁观，小姑子阴阳怪气。她说错一句话，都有人盯着，何况法丝亚连波斯语都说不溜，被说穿衣打扮太“洋气”，像是故意与众不同，这藉口谁都能用。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试着讨好，换了衣服、学着端正礼数，可婆婆依旧挑三拣四。最戳心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后宫联盟”全靠不住——丈夫巴列维，明明名分是她的，心却走了神。有人欺负她，他懒得搅和；有人冷淡她，他不闻不问。后来甚至对外面那些女人也不遮掩，公然带着情人高高兴兴地过起自己的节奏。

这里面，最难忍的还是孤独。一堆人生路上的旁观者，谁都觉得她身在福中。其实，法丝亚的幸福是一丝一缕穿成的，时刻可能断线。她的女儿成了唯一的安慰。每次抱起小家伙，她都觉得，有点什么还是自己的。但历史里，从来就不留给女人太多退路。离婚，哪有那么简单？埃及和伊朗还搅和着大国的面子，轻易分开，自己或许连女儿都带不走。

法丝亚慢慢被耗空了。三年五载下来，曾经脸上的光泽都没了，连身形都消得像风一吹就倒。她的娘家——那个曾用珍珠和玫瑰把她捧起来的埃及王室——忍不住派人去伊朗看她。见着她时，亲人都红了眼眶。小公主成了骨架支棱的瘦女人，连肩胛骨都硌手。可奇怪的是，婆家那帮人仿佛铁石心肠，对她的病不闻不问。反而更加暗中挤兑，说她没用，生不了男孩。

有天，小姑子和她又起了冲突，摔点花瓶什么的在那屋里根本不算稀奇。她哭都哭不出来，只觉整个人都碎了。没人哄她，没人抱她。那一刻，她大约是下了决心。

再也不回去了，法丝亚第一回这样倔强地拒绝做个“懂事的女人”。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埃及养病，谁知这一走，是彻底不回头。她的兄长法鲁克当了国王，没有埋怨这个妹妹，更没强行把她推回那座冷宫。埃及王室拍板，一个离婚让法丝亚重获自由。

人说命苦的女人，最终也盼不来天亮。可法丝亚，偏不。付出的代价，是不得不把年幼的女儿留在伊朗。这点她一直没法释怀——母女一线牵，真正的母亲，失子之痛是不能被抚平的。

四年后，她又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春天。这回嫁的人，是伊斯梅尔，一个高大帅气的埃及军官，背景也不差，却没有王室的冷漠和算计。法丝亚在这人身边，终于尝到了“自在人间”的滋味。两个人不光恩爱，竟还没怎么费劲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女儿、儿子一个不少。这大概是老天爷的补偿吧。

时代也在变。1952年，埃及政权改朝换代，王室成员四散奔走。法丝亚却没有逃离，倒也没人来为难她。她脱下华服，离开了金碧辉煌的宫殿，成了一个优雅的贵太太。市民间流传她的美貌和温和，没人再盯着她的肚皮评头论足。她安安稳稳地把日子过成了自己的样子，直到九十一岁才慢慢消失在人群之中。

命运这东西从来都不只给一方甜头。她的前夫巴列维呢？一辈子绕着“王位后继”这道坎打转。跟法丝亚离了没多久，又娶了一位漂亮贵女索拉雅。本以为这回能有个像样的儿子，结果连个女儿都没沾上边，又一通鸡飞狗跳。三番两次，终于第三任妻子法拉才为他带来了两个儿子。正当以为人生终获圆满，1979年，历史翻盘，王位没了，只剩下流亡异国的凄凉。人生就是这样，苦心算尽，到头来竹篮打了水。

讽刺的是，他最后死在了埃及。这个曾经让法丝亚受尽委屈的男人，人生最后一站反而落回她童年的国度，不知算不算是一种无声的惩罚。

法丝亚被王室一家嫌弃，不被理解，最终却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和幸福。那些曾经排挤嘲笑她的人，结局也是各自冷暖自知。说到底，命运没有标准答案，只有各人的选择。谁都想要抓住幸福，可有时候，放手或许才是唯一的解药。

如果当年法丝亚一忍再忍，她会被幸福等到吗？还是仍旧困在那座金色牢笼里，把完美皮囊活成一场噩梦？我说不清。大概每一个后来转身找寻自己的人，都值得被祝福——无论她是公主，还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