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建立

我写作《往事》的目的是想通过我的文字记录，写下我幸福的童年，欢乐的少年，青年时代的不公遭遇，和随着父亲的平反，我结婚生子，又过上了幸福安定的生活，记录以后的艰辛求学，工作经历，下岗失业，为谋生活而到处奔波等……，来展现我一生的基本面貌。《往事》不但记录了我一生的主要经历，更重要的是通过我写的点点滴滴能折射出我们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一些印迹，让我的后人能看到，噢，原来我的爷爷生活的时代是这个样子。

想的很多，不一定能用文字来完全表达我的心声，我的《往事》只能从全家搬迁到洛阳军分区大院，从我记事时开始写起……。

海口天马实业公司从创业开始，就被业内人士不看好，所以，她也只能随着外贸体制的改革走向灭亡。关停并转，随着经济转型，下岗这个新时代的名词也历史性地落在了我们外贸人的头上，我也不能例外。

没办法，为了养家糊口过日子，我只好跑到北京帮朋友管理农场，谁知正当我四十五岁，人生最富活力的大好年华，却染病而归。无奈又跑到人才交流中心，劳动力市场应骋，给师专校产业办当秘书，管仓库，收房租，每个月三百块钱给人家当奴隶，好景不长，师专收归河大，我又失业了。又应聘去给传销公司卖安利，钱没赚一分，倒贴两千多，又去帮朋友办公司，又去当司仪......。

鸟中歌王是指广大爱鸟者都喜欢的画眉鸟。宋代文豪欧阳修曾这样赞美画眉鸟，"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画眉鸟鸣声悠扬婉转，悦耳动听，时而高歌激扬，时而喃喃细语，它美妙的歌声打动了无数爱鸟者的心。在我下岗失意的几年时间里，一只天外来客的画眉鸟，给我阴霾的生活里，带来了一丝欢乐。

应该是一九九八年的夏天，在我下岗失业无聊的日子里，一个晴朗的上午，我正在室内床上随意翻阅着一本书，突然发现窗外的腊梅树上，飞下来一只大鸟落在室外窗台上，眼睛向下看了几下就飞了下去，一会儿听到有扑扑啦啦水的响声，这时，我就悄悄地走到窗下向外看去，原来那只大鸟在腊梅树下的旧瓦盆里洗澡。

我看着挺有意思，就仔细地观察，那只鸟在瓦盆里扑扑愣愣又洗了好几下，便匆匆忙忙地三蹦两跳地上了腊梅树，在树叶稠密处的一个树枝上，抖动着羽毛，几番抖动后，用嘴喙开始慢慢地疏理羽毛，我仔细地观察那只大鸟，那只鸟身长约有二十多公分，呈流线型的外廓，两头尖中间大，身体修长，羽毛呈橄榄色，白色的眼圈呈蛾眉状，并匀称地由前向后延伸，非常好看，这时，我突然想起，那不是一只画眉鸟吗？不知那只画眉鸟什么时间飞走后，我来到院里，一看那只小脸盆大小的瓦盆里，还有不多的雨水，心想原来画眉鸟是来洗澡的，我就回到屋里，拿了半盆水倒在了破瓦盆里，看那只画眉鸟还来不来洗澡。

惊喜的是，第二天上午八九点钟，那只画眉又在腊梅树上蹦来蹦去，我好奇地在屋里细心地察看，它东瞅瞅西望望，发现宁静的小院里没有什么异常，就三下两下地快速落在了破瓦盆的旁边，又仔细地看了一圈没什么动静，就跳上了瓦盆沿上，用嘴撩拨着瓦盆里的水，撩拨了几下后，迅速跳入水中，开始用翅膀扑打着水，洗起澡来，大约洗了一分多钟，好像是洗透了全身，它就飞速起身，按下树时路线，几下就飞到了树上，又是像昨天那样，在一个阴密处抖动着翅膀，反复疏理着羽毛。我一看这情景，就起了想捉住这只画眉鸟的念头。

恰巧第二天是个礼拜天，我来到鸟市上，在卖鸟具摊上杨师傅那里看见了一个大的专门捉鸟用的翻笼，协商后，交了三十块钱的押金，就把大翻笼拿回了家。在笼中的食缸里放了几条画眉鸟爱吃的面包虫，在水碗里注满了清水，就挂在了腊梅树的枝杈上，因为那天是星期天，院里比较嘈杂，那天画眉鸟没有来。

星期一的早上，我在翻笼里又加了几条面条虫，收拾停当后，照例把翻笼挂在了树杈上，然后就骑车出去办事了。等到中午回来，我还没进院就看见翻笼里有一只鸟在那里乱蹦，好！果然捉住了那只画眉鸟。回到家里赶紧取出以前养八哥的鸟笼，刷洗干净后，就把画眉移到了笼里，可是画眉进笼后一直乱蹦不止，让人看着心烦。

午饭后，我拿着翻笼又去了鸟市，把笼还给了杨师傅，并询问杨师傅新捉的画眉该怎样驯养，他告诉我说，咱们本地并没有画眉鸟，你捉的那只肯定是养鸟人不小心，让鸟飞跑了，你买件笼衣，回去后先把鸟罩上，让它安静后，再慢慢掀开一个小口儿，透进点亮光，让鸟能看见食缸和水碗，方便鸟进食和饮水，这样静养几天后，让它慢慢服笼，就可以掀开半扇笼衣养着就行了。

如果你有空，可以一早起来，去湖边遛遛鸟，画眉是需要遛的鸟，如果不常遛遛它，它就不爱叫。谢过杨师傅，买了笼衣，我就骑车往回走，路过书店街时，我特意到书店买了一本怎样训养画眉的书。

回家一看书，训养画眉还挺有讲究。从那以后，我也不睡懒觉了，每天早早的起来，拎着鸟笼到龙亭湖边一边遛鸟，一边请教那些养画眉师傅们，听听他们的经验之谈。经过一个多月精心地喂养，一天早晨我起床后，先到院里打开笼衣，加食添水后，我就回屋里准备早饭去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院里传来了几声画眉鸟响亮的叫声，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到窗户边查看画眉的动静，不一会儿，那只画眉又亮起了歌喉，大声地鸣叫了起来。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捉的画眉鸟终于开口了，听着画眉那悠扬动听的歌声，我的心里畅快了许多。打那以后，我天天早起，拎着鸟笼正式地加入了早晨遛鸟的队伍。

一天早上，我遛鸟回家后，想把鸟笼里的水碗清洗一下，打开笼门刚伸手进去，不料画眉嗖的一下，顺着我的手腕钻出了鸟笼，忽的一下飞上了腊梅树，我想这下坏了，咋让鸟儿跑了。

看着它在树上来回地蹦了几下，就一溜烟地向东南方向飞去了，我赶紧回屋爬上二楼的阳台上，向东南方向望去，看能不能看见鸟的去向，一会儿远方传来了画眉的叫声，我想它可能没飞远，就赶紧下楼骑上自行车，向院外骑去。我顺着鸟叫声拐进了秀水胡同的一个院落，在那院里一棵高大的椿树上，画眉正起劲地引吭高歌，我抬头傻傻地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知多久，听不到鸟的鸣叫声了，也不见了它的踪影，只好怀着沮丧的心情悻悻地骑车回家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我又在院里的腊梅树上，看到了画眉的身影，就这样接连几天它都是来无踪去无影，我赶紧趁着星期天，又去鸟市向杨师傅借来了翻笼，这次他连押金都没要，就让我把翻笼拿走了。又是一个星期一安静的上午，等我回到家时，看到那只画眉又在笼里跳跃着。这次，我可吸取了教训，再也不敢在院里随便打开鸟笼了。

后悔的是那年春节期间，我把鸟笼挂在了二楼的阳台上，由于走亲戚和外出喝酒，打乱了生活节奏，把喂鸟的事给忘了。几天后，待我想起，赶快去看鸟，那可怜的画眉因为我的疏忽，已静静地躺在笼底死去了。看着那只死去的画眉，我心酸不已，悔不改把你捉来，你应该在蓝天白云中自由地飞翔啊。

画眉鸟从出壳，到成年鸟，共分为四个阶段。刚出生的鸟叫窝雏，这个时期的小鸟被人工饲养后，最易训服。长满羽毛出窝前的小鸟叫圆毛，这时人工饲养也是很好的时期。小鸟长满羽毛，能飞出窝时叫齐毛，开封人把齐毛小鸟也有叫跳枝的，这个时期捕捉的鸟，就不太好训服了。画眉鸟性成熟后能繁殖的统称为老毛，一般能训服老毛画眉鸟的都是高手。窝雏和圆毛期的幼鸟最宜训服，特别是窝雏，当它刚睁开眼时，看到世界的第一眼是人在喂它，它就会把人当成自己的妈妈，所以，长大后就不会怕人了。

下岗无聊的生活，使我多么地想再次听到画眉鸟那优雅的歌声，狠下心从我那每月三百块钱的打工费中，拿出了六十元，又在鸟市上买了一个跳枝，每天早晨拎着它去龙亭湖畔遛鸟，去遛鸟，不如说是去散散心。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到老同事万国强家里作客，无意间发现他家的阳台上挂着一只画眉鸟笼，而且笼门都没有关上，我一看见就立马上前替他关闭了笼门，并说道你咋这么粗心，鸟飞了咋办？国强兄漫不经心地说，这鸟可老实了，让它飞它都不飞，我说还有这怪事？就把鸟笼摘下仔细地看那只画眉鸟，那只画眉萎靡不振地站在栖杠上，缩着脖子，身体几乎缩成了一团，无精打采的样子让人看了直心疼。又仔细看了笼中的食碗，里面装着一些咖啡色的小颗粒，我取下食碗倒出一些仔细观察，那些小颗粒硬的捏不动，拿到鼻下闻闻还有一些腥气。

我就问，国强兄你喂画眉的啥东西？他说是牛肉干，我就说他，你怎么能这样喂画眉，它能消化的了吗？接着我又责怪他把鸟喂成这样，怪不得它不飞，它哪儿还能飞的动？我说这只鸟跟着你可受大罪了。他说这只画眉是他小舅子小军求他办事送给他的，他也不爱玩鸟，所以喂养的不好。我听他这么一说，就动了想要他这只画眉的念头，我就把前段怎样捉了一只画眉，怎样跑了又捉回来，直到鸟死后，又买了一只的事，，说给他听，他听后就给我说道，如果你喜欢这只鸟，就连笼一块拿走吧，反正我也懒的养，我一听他出此言，心中暗暗地高兴，但嘴上还是说，这样吧，鸟我拿走替你养，鸟还是你的鸟。

从国强兄那里拿回画眉鸟的第一个星期天，我就拎着鸟笼去了鸟市，找那些我熟悉的养画眉的高手们请教，他们一听说这只画眉以前光吃牛肉干，就说吃的食太单一，吃的太好了，不能这样养画眉。回家后，我就彻底地换掉了牛肉干，只喂加鸡蛋的小鸡饲料，每天喂它几条面包虫。这年的秋天，这只画眉顺利地换完了毛。不久一个晴朗的早晨，这只画眉突然地开了口，它宏亮的歌喉，远远地超过了我买的那只鸟。从此以后，那两只画眉鸟在我那小院里，你一声我一声地鸣叫着，给我那寂静的小院又带来了生机，带来了欢乐，在我下岗无聊的日子里，它们的歌声又给我增添了一分情趣。

国强兄的小舅子小军，以前我就认识，是我的鸽友。一次在街上相遇，我告诉他，你送你哥的那只画眉鸟，现在我养着呢。他说那是一只窝雏，是一只好鸟，我说可不是么，我现在养的非常好，经常把它带到鸟市上和那些老玩家儿一比高低呢。

两年后一个春天的上午，我正在家里静静的地看书，院中不时传来画眉那悠扬的歌声，突然间我听到院中的鸟笼有扑扑拉拉的响声，感觉不对劲，就大叫一声打猫！立马翻身下床，扑向窗口，只见树丛中一道白光闪过，一只黄鼠狼窜下了树，我赶紧跑到院里看那鸟笼，幸好鸟儿还在，我取下一看，不仅大吃一惊，我那心爱的窝雏画眉，被那只该死的黄鼠狼，抓伤了嘴缘，上嘴缘高高地翘起，直滴着鲜血。两天后，它静静地躺在笼底死去了，我的心都要碎了，真是欲哭无泪。照例，我把它安葬在了我的小院里。

我买的那只画眉在我回老家办事期间，寄养在一个朋友家里，回来后去拿鸟只见那笼中空空如也，原来那只笼因为老旧，掉了一根竹笼条，鸟逃出鸟笼寻找自由去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养画眉的心情了。

一只画眉到我家，

清晨歌声伴早霞。

喃喃细语声声泪，

再登高枝向天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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