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所谓收养的妹妹吻他的时候,我就决定分手了。
那个吻,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湖面。
但却在我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没有冲上去质问,也没有哭闹。
我只是静静地站在街对面的阴影里,看着他们。
看着周鸣,我的未婚夫,在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后,却出现在这里,抱着另一个女人。
看着苏晴,那个永远用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所有人,永远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孩,此刻正依偎在我未婚夫的怀里,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胜利者般的吻。
周鸣没有推开她。
他甚至还抬起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一刻,我手机屏幕上还亮着我们婚房的设计图。
真是讽刺。
我关掉手机,转身,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平稳。
风吹过我的脸,有点冷。
我知道,我和周鸣,彻底结束了。
(一)
我和周鸣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留在了这座城市。
我们从一无所有,相互扶持,到慢慢有了稳定的工作和一点点积蓄。
他是个温柔体贴的人,至少,曾经是。
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水。
会在我加班的深夜,无论多晚都来接我。
会把剥好的第一只虾,放进我的碗里。
我们的爱情,平淡却也温馨,是那种奔着结婚去的踏实。
工作第三年,我们决定买房。
这座城市的房价很高,掏空我们所有的积蓄,也只够一个首付的零头。
我爸妈心疼我,拿出了他们一辈子的积蓄,三十万,给我凑首付。
我妈把银行卡塞到我手里时,眼圈是红的。
“晚晚,爸妈没多大本事,就这么多了。以后跟小周好好过日子,别委屈了自己。”
我爸在一旁,抽着闷烟,半晌才说一句:“钱给了你们,房子上,必须写晚晚的名字。”
周鸣当时也在场,他握着我的手,态度诚恳得让我爸妈挑不出一点错。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这房子本来就是我和晚晚的家,写她的名字是应该的。这三十万,算我们借的,以后我们俩一起还。”
我爸妈很满意。
我也很感动。
我以为,我找到了那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可我忘了,人心是会变的。
苏晴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那天,周鸣告诉我,他家里收养了一个妹妹。
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父母出意外去世了,孤苦无依,他爸妈心善,就接到了家里。
“她叫苏晴,比我们小两岁,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暂时先住我那儿。”
周鸣租的是个一室一厅,我当时就皱了眉。
“住你那儿?方便吗?”
“没事,我睡沙发,她睡卧室。她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让她流落街头吧。”他语气坦然,充满了对弱者的怜悯。
我还能说什么呢?
善良是好事。
我第一次见到苏晴,是在周鸣的出租屋里。
一个很瘦弱的女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连衣裙,眼睛很大,看人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像受惊的兔子。
她看到我,怯怯地喊了一声:“姐姐好。”
我笑着点点头,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上。
她很懂事,或者说,很会看人眼色。
忙前忙后地给我们倒水,切水果,一口一个“哥哥”,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又甜又脆。
周鸣很吃这一套。
他看苏晴的眼神,充满了兄长般的疼爱。
“晴晴,别忙了,快坐下歇会儿。”
“晴晴,你尝尝这个,晚晚特意给你买的。”
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毕竟,她只是个可怜的孤儿。
周鸣的父母也给我打过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我多担待一些。
“晚晚啊,晴晴这孩子命苦,你和周鸣以后要多照顾她。她就是咱们家的亲闺女。”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笑着应下。
可我没想到,这份“担待”,会成为插在我心上的一把刀。
苏晴住下后,我跟周鸣的二人世界被彻底打破了。
我们约会,周鸣会说:“带上晴晴吧,她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
我们看电影,苏晴会坐在我们中间,看到恐怖情节就往周鸣怀里钻。
我给周鸣买的衣服,第二天会出现在苏晴的身上,她会抱着胳膊,天真地问:“哥哥,这件衣服姐姐不会生气吧?我觉得好好看,就穿了一下。”
周鸣只会笑笑:“没事,你喜欢就送你了,我再让晚晚给我买一件。”
我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
我跟周鸣提过,希望苏晴能尽快找到工作,搬出去住。
周鸣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晚晚,你怎么能这么想?她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我们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你怎么能赶她走?”
“我不是赶她走,她总要有自己的生活。”
“她的生活就是我们家!我爸妈已经把她当亲生女儿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冷血?”
那次,我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后来,房子的事情提上日程。
我爸妈的三十万打到了周鸣的卡上,因为他说他作为主贷人,资金流水要好看一点。
我信了。
我们看好了一套两居室,签了购房合同,交了首付。
周鸣签的字。
我当时留了个心眼,问他:“什么时候去办手续,把我的名字加上?”
周鸣满口答应:“等贷款批下来,房产证办下来,马上去加。”
可贷款批下来了,房产证也办下来了,他却总有理由推脱。
“最近公司太忙了,天天加班。”
“加名字的手续好麻烦的,要跑好几个部门,等我空下来。”
“晚晚,你还不相信我吗?我的就是你的,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直到那天,我无意中看到他和苏晴的聊天记录。
苏晴:“哥哥,房子只写了你一个人的名字吗?”
周鸣:“嗯。”
苏晴:“那姐姐会不会不高兴啊?”
周鸣:“没事,她那边我来搞定。这个家,有我就有你。”
后面还跟了一个摸头的表情。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原来,他不是忙,不是手续麻烦,他根本就没打算加我的名字。
我拿着手机去质问他。
他一开始还抵赖,后来被我逼急了,才说了实话。
“晚晚,你听我解释。我爸妈的意思是,这房子是我们周家的,你爸妈那三十万,就当是彩礼了。以后我们结婚了,这房子不还是我们俩的吗?”
“彩礼?”我气得发笑,“周鸣,你当初是怎么跟我爸妈保证的?你说这钱是借的,你说房子肯定写我的名字!现在变成彩礼了?”
“性质不都一样吗?反正都是一家人。”
“不一样!写了我的名字,这是我的婚前财产!不写,一旦我们有什么变故,我净身出户,我爸妈的血汗钱就打了水漂!周鸣,你是在防着我吗?”
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场争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激烈。
最后,他妥协了。
“好,好,好,加,我明天就去加,行了吧?你别生气了。”
我以为他真的悔改了。
可第二天,他却告诉我,他要出差,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他又说项目出了问题,要延期。
就这样,拖了一个多月。
直到我看到那一幕。
他抱着苏晴,在街角。
那个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把我所有的信任、所有的情爱、所有的幻想,都打得粉碎。
原来,他所谓的出差,所谓的项目问题,都是借口。
他只是不想加我的名字,不想给我一个保障。
因为,在他的未来规划里,从来就不止我一个人。
还有他那个楚楚可怜的“妹妹”。
(二)
我回到我们的出租屋,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冰冷。
我开始收拾东西。
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化妆品……所有属于我的痕迹,一点一点地被装进行李箱。
每收一件,就好像从心上剜掉一块肉。
疼,但是清醒。
收拾到一半,周鸣回来了。
他看到满地的行李箱,愣住了。
“晚晚,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有看他,继续把桌上的相框放进箱子里。
那是我们去海边拍的照片,我笑得像个傻子。
他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
“你别这样,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听我解释,晚上我……”
“我看到了。”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僵住了。
“看到什么了?”他还在装。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看到,苏晴吻你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都看到了?”
“对,都看到了。”我甩开他的手,“周鸣,我们分手吧。”
“不!晚晚,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急切地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
“那是什么样?”我冷笑,“是我眼花了,还是我出现幻觉了?”
“是……是晴晴她心情不好,我就是安慰她一下。那个吻,是个意外!她只是把我当哥哥!”
又是这套说辞。
当哥哥?
有把哥哥当成男朋友一样亲吻的妹妹吗?
有眼睁睁看着“妹妹”亲吻自己却不推开的“哥哥”吗?
“周鸣,你觉得我傻吗?”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一次又一次地骗我,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她跟我吵架,你把我的真心当什么了?”
“我没有!晚晚,我爱的是你啊!”他抱着我,声音哽咽,“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一个误会,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误会?”我用力推开他,“房子不加我的名字,是误会吗?你骗我说出差,其实是陪着她,是误会吗?你任由她穿着我买给你的衣服,睡在我们的床上,是误会吗?”
“周鸣,你别再骗自己了。你根本就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界限,或者说,你享受的,就是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刺激感。”
他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
“别说了。”我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分手,然后,把钱还给我。”
提到钱,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什么钱?”
“我爸妈给的三十万首付。”我盯着他,“那是他们的养老钱,一分都不能少。”
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林晚!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那钱是给你我的彩礼!我们还没分手,你就开始算计钱了?”
“彩礼?”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周鸣,你摸着良心说,当初这钱是做什么用的?是谁,当着我爸妈的面,信誓旦旦地说,这钱算借的,以后一起还?是谁,拍着胸脯保证,房产证上一定有我的名字?”
“现在,房子没我的名字,婚也结不成了,这钱,难道不该还给我吗?”
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眼神开始闪躲。
“可……可钱已经交了首付了,我哪有那么多钱还你?”
“那是你的事。”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你可以把房子卖了,或者去借。总之,一个星期之内,三十万,连本带息,还给我。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
说完,我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他从后面冲过来,死死地拉住门把手。
“林晚,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我们的家怎么办?”
“家?”我回头看他,眼神里满是嘲讽,“从你决定不加我名字的那一刻起,这里就只是你的房子,不是我们的家。”
“至于怎么办?”我顿了顿,看着他那张曾经让我无比迷恋,此刻却只觉得陌生的脸。
“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好妹妹,她会告诉你怎么办。”
我用力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他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我踏出这个门开始,一场硬仗,才刚刚开始。
(三)
我没有回父母家,我怕他们担心。
我在公司附近找了个短租公寓,暂时住了下来。
安顿好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房子和钱的问题。
电话那头,我爸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喂?爸?你在听吗?”
“在。”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知道了。”
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我爸肯定气坏了。
第二天一早,我爸妈就从老家赶了过来。
风尘仆仆,满脸憔悴。
我妈一见到我,眼泪就下来了,抱着我哭得说不出话。
我爸的脸色铁青,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把小小的出租屋弄得乌烟瘴气。
“那个!”他狠狠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他家在哪?老子现在就去找他!”
“爸,你别冲动。”我拉住他,“我已经想好了,这件事,不能用闹的,得用脑子。”
我把我跟周鸣的对话,以及我的打算,都告诉了他们。
“我要拿回属于我们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我爸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有心疼,但更多的是欣慰。
“好。我闺女长大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事,爸妈听你的。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说。”
有了父母的支持,我心里有了底。
接下来的几天,周鸣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从一开始的道歉、忏悔,到后来的哀求、威胁。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跟苏晴真的没什么,她就是我妹妹。”
“你回来吧,我们马上就去加名字。”
“林晚,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三十万,我现在真的拿不出来!你要是逼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一条都没有回。
我知道,他这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一旦我心软,我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一个星期后,我没有等到他的还款。
等来的,是他妈妈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指责。
“林晚!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心啊!我们家周鸣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他?”
尖利的声音,刺得我耳朵疼。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冷冷地开口:“阿姨,你应该去问问你儿子,他对我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他不就是跟晴晴走得近了一点吗?晴晴是我们家的女儿,他们是兄妹!你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死要活地闹分手,还要逼他还钱吗?”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周鸣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气笑了。
“阿-姨,第一,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第二,兄妹之间,不会接吻。第三,那三十万,是我爸妈的养老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房子没我的名字,分手了,他还钱,天经地义。”
“你……”她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随即开始撒泼,“我不管!那钱是给你们结婚用的彩礼!现在婚没结成,是你提的分手,是你对不起我们周家!你还想要钱?门儿都没有!”
“好啊。”我语气平静,“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麻烦您转告周鸣,法庭见。”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他妈妈气急败坏的样子。
果然,不到十分钟,周鸣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他几乎是在咆哮。
“林晚!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事情告诉我妈,现在她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家都逼死才甘心?”
“周鸣,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的声音,冷得像冰,“要么还钱,要么打官司。你自己选。”
“你……”
我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开始着手准备起诉的材料。
银行转账记录、购房合同、我和周鸣关于加名字的聊天记录、我爸妈和他关于借钱的通话录音……
我咨询了律师,律师告诉我,虽然借条上没有明确写明是借款,但结合所有的证据链,形成一个完整的借贷关系,胜算很大。
我把起诉状的草稿发给了周鸣的邮箱。
我知道,这才是对他们一家人,最致命的一击。
(四)
起诉状发出去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周鸣的爸爸打来的。
和周鸣妈妈的撒泼不同,周爸爸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客气。
“晚晚啊,我是周鸣的爸爸。”
“叔叔好。”
“唉……”他叹了口气,“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事,是周鸣做得不对。我们两家人,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知道,他们是怕了。
打官司,不仅丢人,而且他们未必能赢。
一旦败诉,不仅要还钱,还要承担诉讼费,房子甚至可能会被法院强制执行。
“可以。”我说,“时间,地点,你们定。”
“那就后天晚上,在你之前和周鸣住的那个房子里,你看行吗?我们一家人,当面给你赔罪。”
在他家里?
这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我心里冷笑,嘴上却答应了。
“好。”
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为了以防万一,我让我爸陪我一起去。
我爸本来想叫上几个亲戚,被我拦住了。
“爸,我们是去解决问题的,不是去打架的。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我爸想了想,点了点头。
后天晚上,我和我爸,准时出现在了那套我曾经满怀期待,如今却只觉得讽刺的“婚房”门口。
开门的是周鸣。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看到我,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愧疚,有怨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他身后,是他的父母,以及……苏晴。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周鸣妈妈的身后,低着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真是好一出全家总动员的大戏。
客厅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鸣的妈妈拉着一张脸,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周鸣的爸爸则不停地给我们倒茶,打着圆场。
“亲家,晚晚,快坐,快坐。这事……唉,都怪我们没教好儿子。”
我爸冷哼一声,没有坐,而是站着环视了一圈这间装修了一半的房子。
“这房子,装修花了不少钱吧?”我爸突然开口。
周鸣爸爸一愣,随即点头:“是啊,花了十几万了,都是准备给孩子们结婚用的。”
“那正好。”我爸转过身,看着他们,“这房子,我们也不要了。你们把我们家那三十万,再加上这几年的利息,还有这房子的增值部分,折算一下,一起还给我们。从此以后,我们两家,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我爸的话,掷地有声,直接把周鸣一家的如意算盘打得粉碎。
他们本以为,叫我们来,服个软,道个歉,说几句好话,把我说成是他们家未过门的媳妇,再把房子的事含糊过去,这事就算了了。
没想到,我爸一开口,就是直奔主题,而且要的,不仅仅是那三十万本金。
周鸣妈妈第一个跳了起来。
“凭什么!房子增值关你们什么事?那三十万是彩礼!彩礼哪有往回要的道理!”
“彩礼?”我爸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我准备好的材料复印件,拍在桌子上,“白纸黑字写着,这是购房款!你们家周鸣亲口说的,是借的!现在想赖账?”
“再说了,谁说彩礼不能要?婚没结成,因为男方过错导致分手,彩礼就必须退还!要不要我给你们普及一下《民法典》?”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爸。
我没想到,他私下里,竟然做了这么多功课。
周鸣的父母被我爸怼得哑口无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一直躲在后面的苏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冲到我面前,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我眼疾手快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她跪了个空。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你不要怪哥哥,也不要怪叔叔阿姨!你要怪就怪我吧!”
“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依赖哥哥,是我不该让你们产生误会!我走,我马上就走!我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了!求求你,不要和哥哥分手,好不好?”
这演技,不去拿奥斯卡都可惜了。
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我,说不定真的会被她这番表演给骗了。
可惜,我已经不是了。
我看着她,眼神冰冷。
“第一,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我看着恶心。第二,你走不走,跟我没关系,我今天来,只为了两件事:分手,要钱。第三,别叫我姐姐,我妈只生了我一个。”
苏晴的哭声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大概是没想到,我能说出这么不留情面的话。
周鸣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将苏晴拉到身后护着,冲我吼道:“林晚!你够了!晴晴她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你非要咄咄逼人,把所有人都伤害一遍才满意吗?”
“伤害?”我看着他护着苏晴的样子,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周鸣,从始至终,被伤害的人,只有我一个。”
“你带着她,住进我们未来的婚房,花着我爸妈的血汗钱,现在,你还在这里质问我,咄咄逼人?”
“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们还不还,都得还!”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我的爆发镇住了。
我爸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无声地给予我力量。
对峙,还在继续。
(五)
僵持中,周鸣的爸爸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
“晚晚,别激动。我们不是不还钱,只是……只是这笔钱数目太大了,我们一时半会儿,真的凑不出来。”
他开始打感情牌。
“你看,这房子首付,装修,掏空了我们家所有的积蓄。周鸣每个月还要还房贷,压力也很大。你能不能,宽限我们一段时间?”
“或者,你看这样行不行?”他话锋一转,“这三十万,我们认。就当是周鸣欠你的。等以后他手头宽裕了,分期还给你。我们都是看着你和周鸣一路走过来的,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不能因为钱,就闹得这么僵。”
分期还?
说得好听。
等个十年八年,黄花菜都凉了。
到时候他们两手一摊,说没钱,我能怎么办?
我还没开口,我爸就先一步拒绝了。
“不行。”我爸的态度很坚决,“分期?分多少期?分一百年吗?我们家不缺这三十万,但我们咽不下这口气!我女儿的青春,不能就这么白白被你们家耽误了!”
“今天,我们把话撂在这。两条路。”
我爸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你们现在就把房子卖了。卖房的钱,扣除你们出的那部分,剩下的,连本带息,加上精神损失费,一共四十万,还给我们。我们立马就走,从此两清。”
四十万!
周鸣一家倒吸一口凉气。
周鸣妈妈尖叫起来:“你们这是抢劫!凭什么要四十万!”
“就凭你们骗了我女儿的感情,就凭你们拿着我们家的钱,给你儿子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筑爱巢!”我爸指着苏晴,毫不客气。
苏晴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第二条路呢?”周鸣爸爸沉声问。
“第二条路。”我爸看着周鸣,一字一句地说,“明天,就去房产交易中心,把这房子的产权,百分之五十,过户到我女儿名下。合同我们都拟好了。签了字,这三十万,就当是我们给的嫁妆。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互不干涉。”
这第二个选择,是我和爸爸商量好的。
我知道,让他们一下子拿出四十万,几乎不可能。
卖房子也需要时间。
而他们最在乎的,就是这套房子。
与其无休止地扯皮,不如用房子,来换取我应得的利益。
果然,听到第二个选择,周鸣一家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周鸣,他下意识地看向苏晴。
苏晴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模样,仿佛被人抢走了最心爱的东西。
周鸣妈妈更是激动地反对:“不行!绝对不行!这房子是我们周家的,凭什么分给她一半!”
“就凭首付里,有我们林家三十万的血汗钱!”我爸寸步不让,“你们自己选吧。要么给钱,要么分房。不然,我们就法庭上见。到时候,这房子被查封,拍卖,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背上一屁股债!”
我爸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他们心上。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
我能听到周鸣妈妈压低声音说:“不能分,绝对不能分!分了一半,以后晴晴怎么办?”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进我的耳朵。
我彻底明白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成一家人。
这套房子,是他们为周鸣和苏晴准备的。
我,不过是一个提供首付款的冤大头。
我看着周鸣,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那一刻,我对他最后一丝情分,也烟消云散了。
我冷静地开口,打破了他们的商议。
“不用选了。”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选第一条。”
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四十万,一分不能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去卖房子或者凑钱。一个月后,钱不到账,法院的传票就会到。”
“我爸妈的钱,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别人做了嫁衣。”
我说完,拉着我爸,转身就走。
这一次,没有人再拦我。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几道复杂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我背上。
走出那扇门,外面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
我爸看着我,欲言又止。
“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对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人,有些事,必须断得干干净净。”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
“走,爸带你吃饭去。”
回去的路上,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周鸣。
“晚晚,真的要这么绝情吗?四十万,你这是要逼死我。”
我看着那条短信,面无表情地删除了。
逼死他?
当初,他们一家人,算计我爸妈的血汗钱时,怎么没想过,会逼死我们呢?
这场战争,我不会再有丝毫的退让。
(六)
接下来的日子,我按部就班地生活。
上班,下班,偶尔和朋友聚餐。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蚀骨的疼痛,才会席卷而来。
四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却删不掉那些刻在心里的回忆。
我爸妈不放心我,留在这座城市陪了我一段时间。
我妈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我爸则默默地帮我处理着后续的事情。
他找了靠谱的律师朋友,起草了正式的律师函,寄给了周鸣家。
律师函就像是最后的通牒,清晰地列明了我们的诉求和最后的期限。
这期间,周鸣通过各种方式,试图联系我。
用陌生号码打电话,通过共同好友传话,甚至跑到我公司楼下等我。
我一概不理。
有一次,他堵住了我。
他抓着我的胳膊,眼睛通红,声音沙哑地求我。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告我,行不行?我们家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苏晴已经搬走了,我把她送回老家了。以后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她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房子,我马上就加上你的名字,写你一个人的名字都行!”
他的话,听起来那么恳切。
可我,却再也无法相信了。
一个人的心,一旦被伤透了,就再也暖不回来了。
“周鸣。”我平静地看着他,“太晚了。”
“信任,就像一张纸,揉皱了,即使抚平,也恢复不了原样。”
“我们之间,回不去了。”
我用力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公司大楼。
隔着玻璃门,我看到他颓然地蹲在地上,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我没有心疼。
我只觉得,解脱。
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周鸣家,依然没有动静。
我爸问我:“闺女,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准备好了。”
我们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立案,送达传票,一切都按照法律程序进行。
开庭那天,我和我爸,坐在原告席上。
被告席上,只有周鸣一个人,他的父母没有来。
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ë췌,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西装,眼神黯淡无光。
整个庭审过程,并不复杂。
我们提交了所有的证据,银行流水,聊天记录,通话录音……证据链完整而清晰。
周鸣的辩护律师,试图将这笔钱定性为“以结婚为目的的赠与”,也就是彩礼。
但被我的律师,用充分的证据和清晰的法理逻辑,一一驳回。
周鸣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
最后法官问他,是否承认这笔三十万的存在时,他沉默了很久,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个字。
“……是。”
那一刻,我知道,我赢了。
法庭最终的判决,支持了我的大部分诉讼请求。
判决周鸣在一个月内,返还我三十万元本金,并支付从转账之日起,按照银行同期贷款利率计算的利息。
至于我提出的十万元精神损失费,法院没有支持。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能拿回我爸妈的血汗钱,就是最大的胜利。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周鸣从后面追了上来。
“林晚。”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恭喜你,你赢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
“这不是输赢的问题。”我说,“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房子……我要卖了。”他说,“不然,我凑不够钱。”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妈……她因为这事,气病了,住院了。”
我沉默了。
“苏晴……她也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再也没联系过我。”
他的声音,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充满了疲惫和茫然。
“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终于回过头,看着他。
“周鸣,路是你自己选的。当你试图享受不该属于你的温柔,算计不该属于你的钱财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个结局。”
“你没有搞砸一切。你只是,失去了那个,曾经最爱你的人而已。”
说完,我不再看他,挽着我爸的胳膊,向着阳光走去。
我知道,我的未来,会比这阳光,更加灿烂。
(完结)
故事到这里,似乎已经结束了。
我拿回了钱,开始了新的生活。
周鸣卖了房,焦头烂额地处理着他自己造成的一地鸡毛。
苏晴不知所踪。
看起来,是一个恶有恶报,好人善终的结局。
但生活,往往比小说更复杂。
一个月后,周鸣把钱,连本带息,一分不少地打到了我的卡上。
那天,我正在和朋友看新租的房子。
不大,但是很温馨,阳光可以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客厅。
收到银行短信的那一刻,我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我只是平静地,给我爸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钱,回来了。
电话里,我妈哭了。
我知道,她哭的,不是钱,而是我终于从那段泥潭般的感情里,彻底挣脱了出来。
后来,我从共同好友那里,零星听到了一些关于周鸣的消息。
房子卖掉后,他和他父母,搬回了老家。
他妈妈的病,时好时坏。
他换了份工作,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复从前的开朗。
至于苏晴,有人说,看到她在另一个城市,身边有了一个年纪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
这些消息,听在我耳里,已经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他们的人生,与我无关了。
我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换了工作,去了一个更有挑战性的平台。
我开始健身,学做饭,周末的时候,会约上三五好友,去郊外爬山,去海边看日落。
我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好。
一年后,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是一个律师,就是当初帮我打官司的那个团队里的一员。
他温和,儒雅,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欣赏和尊重。
他知道我所有的过去,但他从不介意。
他只是对我说:“那些经历,只会让你变得更强大,更值得被爱。”
我们在一起了。
他会带我去吃遍城市里所有好吃的小店。
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放下手头所有工作,陪在我身边。
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拿出的,是一份房产证。
上面,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他说:“晚晚,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你的安全感更重要。我想给你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家。”
我看着他,泪流满面。
我知道,这一次,我没有选错人。
我把这个故事写下来,不是为了控诉谁,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
我只是想告诉所有和曾经的我一样,在感情里迷茫、委屈、不敢放手的女孩: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恶,也永远不要高估你在别人心中的位置。
当一段感情,开始让你感到痛苦和内耗时,及时止损,就是最大的赢。
离开错的人,才能和对的相逢。
天总会亮的,没有太阳,也会有星星。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成为自己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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