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婚姻有点甜破解版(结婚半年)

这段婚姻有点甜破解版(结婚半年)

admin 2025-10-03 看点 1 次浏览 0个评论

我把那碗没动几口的排骨汤倒进马桶时,离婚的念头,就像水泥一样在我心里凝固了。

冲水声轰隆作响,仿佛是我这半年婚姻的墓志铭。

结婚半年,我和林涛,依然壁垒分明。那张两米宽的双人床,中间像是隔着一条冰冷的银河,我在这头,他在那头。我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却干净得像一张没写过字的白纸。

起初,我以为是他太累。他是个木匠,或者说,是个手艺人。他的手,能把一块平平无奇的木头,变成飞鸟,变成游鱼,变成风中摇曳的兰草。我爱上的,就是他那股子专注劲儿,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和手里的那块木头。

可新婚夜,他背对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郑重:“小静,我们得等等。师父传下来的规矩,做大活儿之前,得清心寡欲,不能泄了元气。这批活儿,是给省博物馆修一堂明式家具,不能有半点差池。”

我当时信了。我觉得,一个男人对事业的敬畏,是值得尊重的。

可是一个月,两个月,半年过去了。那堂“明式家具”早就修完了,新的活儿又接了上来。他的理由永远是那么冠冕堂皇,他的身体永远需要“聚着那口气”。

那口气,像一道无形的符咒,贴在了我们的卧室门上。

而今天,我妈打电话来,旁敲侧击地问我肚子有没有动静,邻居家那个比我晚结婚的姑娘,孩子都会笑了。我挂了电话,看着镜子里自己发黄的脸色,心里那根弦,终于“嘣”地一声,断了。

我精心熬了三个小时的排骨汤,他回来闻了闻,眉头一皱:“今天雕的是个观音面,闻不得荤腥,破了灵气。”

就是这句话,让我彻底死了心。

我走进阳台,关上玻璃门,隔绝了满屋的木屑香和那碗凉透了的排骨汤。我拨通了我哥的电话,声音抖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哥,”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要离婚。”

第一章 蜜罐与尖刺

我和林涛的相识,说起来,像上个世纪的故事。

经人介绍,约在一家老茶馆。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端端正正地坐着,面前一杯清茶,热气袅袅。他没玩手机,就是那么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一棵上了年纪的梧桐树。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靛蓝色工装褂子,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那双手,指节粗大,掌心布满老茧,却干净得没有一丝污垢。

我承认,那一瞬间,我是被他身上那股沉静的气质吸引了。

在这个浮躁的年代,一个能安安静静坐着发呆的男人,像是一件稀有品。

介绍人把我们俩夸得天花乱坠,我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林涛话不多,只是偶尔“嗯”一声,或者点点头。我偷偷打量他,他的眼神很专注,不管是看那杯茶,还是听我说话,都像是要把你看穿一样。

后来,他约我去看他的工作室。

那是一个藏在老城区深巷里的小院,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满院子都是阳光和木头的香气。地上堆着各种形态各异的木料,墙上挂着一排排的凿子、刨子,每一件都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拿起一块紫檀木料,递给我:“你闻闻。”

我凑过去,一股异香钻进鼻子,沉静悠远,让人心安。

“这是我师父留下的料子,他说,好木头是有灵性的,你得懂它,它才能在你手里活过来。”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那种光,比窗外的太阳还要亮。

我一个在图书馆做出纳工作的,每天和借书卡、编码打交道,生活平淡如水。林涛的世界,对我来说,新奇又迷人。

他会给我讲木头的纹理,讲榫卯结构有多精妙,讲古代的匠人如何不用一颗钉子就盖起一座楼。他话不多,但讲起他的手艺,就像换了个人。

我哥陈阳不太看好他。

“小静,这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什么‘匠人精神’?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我看他就是个榆木疙瘩,你跟他过日子,闷都能把你闷死。”

我当时不以为然,我觉得,一个男人有自己热爱并为之坚守的东西,是了不起的。金钱、热闹,那些东西固然好,但不如一份内心的安宁来得实在。

我们的恋爱,没有花前月下,没有甜言蜜语。他送我的礼物,是一个他亲手雕的小叶紫檀木梳,梳齿圆润,梳背上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他说:“用这个梳头,能养头发。”

我妈倒是很满意。她觉得林涛老实本分,有一门手艺,饿不死。比那些油嘴滑舌、不知道底细的年轻人靠谱多了。

于是,谈了不到一年,我们就结婚了。

婚礼办得很简单,就在一家普通的饭店请了亲戚朋友。他穿着租来的西装,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脸上的笑也有些僵硬。我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司仪让他说两句,他憋了半天,涨红了脸,只说出一句:“我会对小静好。”

台下的人都笑了,我也笑了,心里甜得像灌了蜜。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会像那块紫檀木一样,在时光的打磨下,越来越温润,越来越有光泽。

可我没想到,那蜜罐里,藏着一根尖刺。

新婚之夜,我洗完澡,穿着新买的真丝睡衣,坐在床边等他。心里小鹿乱撞,既紧张又期待。

他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却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抱住我。他从衣柜里拿出另一床被子,放在了床的另一侧。

我愣住了。

“小静,”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歉意,却异常坚定,“我们得等等。师父传下来的规矩,做大活儿之前,得清心寡欲,不能泄了元气。这批活儿,是给省博物馆修一堂明式家具,不能有半点差池。”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暂时先分开睡。”他指了指那床新被子,“等我忙完这阵子。”

我看着他认真的脸,那张在工作室里谈论榫卯结构时神采飞扬的脸,此刻写满了不容置疑的“规矩”。

我还能说什么呢?说这是新婚之夜,说我们是夫妻?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不想在第一天就和他争吵。我告诉自己,要理解他,尊重他的事业。手艺人,总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癖。

于是,我点点头,轻声说:“好。”

那一晚,我们就这样,一人一床被子,躺在一张床上。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可我们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天色发白。

心里那罐蜜,好像被那根尖刺,悄悄地扎了一个小孔,甜蜜正一点一点地往外流。

第二章 寂静的房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

林涛的生活,规律得像一台精准的钟表。早上六点起床,在院子里打一套不知名的拳法,他说那是师父教的,用来练气。七点吃早饭,永远是一碗白粥,两个馒头。然后就一头扎进工作室,直到中午出来吃饭。

午饭后,他会午睡半小时,雷打不动。然后又进工作室,直到晚饭。

晚上,他会在灯下看一些木工的老书,或者用一小块木料练手。十点准时睡觉。

而我,就像是这台钟表上的一根可有可无的指针。

我的工作清闲,下午四点半就下班了。回到家,迎接我的永远是紧闭的工作室木门,和满屋子飘荡的木屑香。

我开始学着做各种复杂的菜式,煲各种功效的汤。我想,既然他那么注重“养气”,那我就在吃食上多下点功夫。

可我精心准备的饭菜,常常得不到他应有的回应。

“今天这鱼太腥了,影响嗅觉,闻不出木料的好坏。”

“排骨汤太油,心火旺,手会不稳。”

“这个……太辣了,燥。”

渐渐地,我们家的饭桌,变得越来越清淡,清淡得像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张双人床,依旧是两个世界。我睡在左边,他睡在右边。他睡觉很沉,几乎不翻身,像一截安静的木头。

有时候半夜醒来,我会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偷偷看他。他的轮廓很硬朗,眉宇间总有一股锁着的劲儿。我常常会想,他到底在想什么?在他的世界里,除了木头,还有没有我的位置?

我试着和他沟通。

有一次,我鼓起勇气,在他睡前,从我的被窝里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小静,别闹。”他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的手像被烫了一下,闪电般地缩了回来。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我赶紧转过身,背对着他,把头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哭。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过来安慰我。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和一颗心慢慢变冷的声音。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主动碰过他。

结婚半年,我依旧是处女,这次我不忍了,打电话告诉哥:我要离婚

我们就像合租的室友,客气,疏离。他会把工资卡交给我,家里的开销他从不过问。我生病了,他会带我去看医生,给我买药,然后嘱咐我:“记得按时吃。”

仅此而已。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一句贴心的话。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日渐憔悴的脸,心里一片荒芜。我才二十七岁,本该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可我的生活,却像一潭死水。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我没有魅力?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开始买漂亮的衣服,学着化妆,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可林涛对此视而不见。他的眼睛,好像只能看见木头上的纹理,看不见他妻子的变化。

唯一能让我们说上几句话的,是他偶尔完成一件作品的时候。

他会把它拿出来,放在客厅的桌上,让我看。那可能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羽毛的纹理都清晰可见;也可能是一个精巧的笔筒,上面雕着“渔樵耕读”。

“怎么样?”他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问我。

“很好看,你真厉害。”我由衷地赞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会小心翼翼地把作品收起来,对话就此结束。

他的骄傲和喜悦,只属于他的作品,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观众,一个旁观者。

那堂给省博物馆修的明式家具,终于完工了。那天,他破天荒地买了瓶酒回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我试探着问:“林涛,你……忙完了吧?”

他点点头,喝了一口酒,脸上泛起红晕:“嗯,总算没辜负师父的嘱托。”

“那……”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放下酒杯,看着我,眼神很平静:“小静,我最近接了个新活儿,是个老板定制一套黄花梨的博古架,料子极好,不能分心。”

那一刻,我心里的那点火苗,“噗”地一下,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原来,不是那堂明式家具的问题。

原来,他永远都有下一个“大活儿”,永远都需要“清心寡欲”,永远都不能“分心”。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们这个家,不像家,更像他的一个道场。而我,不是他的妻子,是负责给他洗衣做饭,让他可以安心“修行”的道姑。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第一次认真地思考我们的婚姻。

我图什么呢?图他老实?图他手艺好?

可这些,都无法温暖我夜里冰冷的被窝,无法填补我内心的空虚。

婚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第三章 一通来自哥哥的电话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我妈的电话,就是那阵把稻草吹到我背上的风。

“小静啊,你跟林涛,有没有去医院检查检查啊?”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做贼似的。

我心里一咯噔,知道她想问什么。

“检查什么?”我故作镇定。

“还能是什么,孩子的事呗!你看隔壁你王阿姨家的闺女,比你还晚结婚两个月,现在儿子都快半岁了,白白胖胖的,见人就笑。”

我捏着电话,指节发白。

“妈,我们还年轻,不着急。”我的声音干巴巴的。

“怎么不着急!你都二十七了,林涛也三十了!再拖下去,就成高龄产妇了!听妈的话,抽空去看看,要是谁有问题,早点治。这事儿不丢人。”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妈,我这儿还有点事,先挂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我仓皇地挂断了电话。

我靠在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有问题?是的,有天大的问题。可这个问题,怎么跟她说?难道我要告诉她,你的女婿为了他那些破木头,结婚半年都没碰过你女儿一下?

这话要是说出去,我家的脸往哪儿搁?我又要怎么自处?

邻居们会怎么看我?同事们会怎么议论我?

“你看陈家那闺女,嫁了个男人,中看不中用。”

“八成是那男的有毛病吧?”

“也可能是她自己有问题,不然男人怎么会不要?”

光是想象那些闲言碎语,我就觉得窒息。

这半年来,我活得像个笑话。白天在单位强颜欢笑,晚上回家守着一个活死人。我不敢跟朋友说,不敢跟父母说,所有的委屈和苦闷,只能自己一个人往下咽。

我甚至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一个人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黑暗隧道里,无论我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

就在这时,林涛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块新得的木料,满面春风,像得了什么宝贝。

“小静,你看这块金丝楠木,水波纹,多漂亮!”他把木头举到我面前,眼睛里闪着光。

我看着他那张兴奋的脸,再看看那块在我眼里和普通木头没什么区别的木头,一股难以遏制的恶心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所有的热情,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些冷冰冰的木头。

我一言不发,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我把冰箱里最后一块排骨拿出来,焯水,放上各种调料,用小火慢慢地炖。厨房里弥漫着肉的香气,那是我对自己最后的补偿。

汤炖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他刚从工作室出来,身上全是木屑,闻了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今天雕的是个观音面,闻不得荤腥,破了灵气。”他一脸嫌弃地把碗推开。

就是这句话。

我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忍耐,所有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端起那碗我为自己熬的汤,一步步走进卫生间,在林涛错愕的目光中,把它全部倒进了马桶。

乳白色的汤汁,带着排骨和玉米的香气,在马桶里打着旋,消失了。

我按下冲水键,巨大的水流声,像一声惊雷,炸响在这个死寂的家里。

做完这一切,我擦了擦手,回到客厅,拿起我的手机,走进了阳台。

我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让我喘口气的地方。

我拨通了我哥陈阳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

“喂,小静,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我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暖。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哥……”我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林涛那小子?”我哥的声调立刻提了起来。

结婚半年,我依旧是处女,这次我不忍了,打电话告诉哥:我要离婚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在我心里盘旋了无数遍的话。

“哥,我要离婚。”

电话那头,我哥沉默了。

良久,他才沉声问道:“想好了?”

“想好了。”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感觉自己像一只终于挣脱了笼子的鸟,虽然前路茫茫,但至少,我自由了。

“行。”我哥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在家等着,我明天就过去。天大的事,有哥给你扛着。”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半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角。

虽然还是很痛,但至少,我能呼吸了。

我拉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林涛还坐在饭桌前,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茫然。他大概永远也无法理解,一碗排骨汤,怎么就成了压垮我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没有理他,径直走进卧室,从衣柜最底下,拖出了我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第四章 第一次摊牌

我把行李箱放在床上,打开,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几件常穿的衣服,一些护肤品,还有我放在床头的那几本书。

林涛跟着我走进来,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小静,你这是干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我没有看他,继续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我的动作很慢,很平静,仿佛在收拾一件与我无关的事情。

“你别闹了,不就是一碗汤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他试图解释。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着他。

这是半年来,我第一次如此平静、如此认真地看着他。

“林涛,你觉得,我只是为了一碗汤吗?”

他被我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结婚半年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半年,一百八十多天。你碰过我一下吗?”

他的脸“唰”地一下白了,眼神开始躲闪。

“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得……我得守规矩,不能分心。”他还在用那个借口搪塞我。

“规矩?”我冷笑一声,“什么规矩?哪个门派的规矩,能让一个男人不碰自己的老婆?林涛,你是在修仙吗?还是你觉得,娶个老婆回来,就是为了给你洗衣做饭,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去雕你的那些木头?”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他的心上。

他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我师父就是这么过来的。”他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他说,手艺人的精气神,都凝聚在手上和眼睛里,不能从别的地方散了。要想手艺通神,就得知行合一,断了俗念。”

“俗念?”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夫妻之情,在你眼里就是俗念?林涛,你师父结婚了吗?他有孩子吗?”

“我师父……他一辈子没娶。”林涛的声音低了下去。

“所以,你也要学他,一辈子守着你的木头过,是吗?”我追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你直接找个保姆不就行了?哦,不,保姆还得花钱,娶老婆划算,不仅不用花钱,还能搭上我的工资,对吗?”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戳得他体无完肤。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静,我对你是真心的!”他急了,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真心?”我看着他,“你的真心是什么?是把我当成一个摆设,一个让你师出有名的幌子?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物件,高兴了就拿出来看看,不高兴了就扔在一边?”

“我没有!”他大声反驳,声音里带着委屈,“我把工资卡都给你了,家里什么事都让你做主,这还不算真心吗?”

“是,你把钱给我了。”我点点头,“可林涛,我不是卖给你的。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感情,有需求。我需要的是一个丈夫,一个能知冷知热,能在我难过的时候抱抱我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往家里拿钱的房客!”

我把心里积压了半年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吼了出来。

吼完,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涛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木雕,脸上满是震惊和不解。他大概从来没想过,平时温顺的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从小就是个孤儿,被他师父一手带大。他师父教他手艺,也教他那些所谓的“规矩”。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那个工作室,那些木头,和他师父的教诲。

他不懂人情世故,不懂男女之情。他以为,对一个人好,就是把最好的木头雕成的东西送给她,就是把赚来的钱都交给她。

他不懂,女人要的,远不止这些。

“我……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他喃喃自语,眼神里一片茫然,“我以为……我以为你懂我。”

“我懂你。”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悲哀,是对他,也是对我自己,“我懂你对木头的痴迷,懂你对你师父的敬重。可林涛,你从来没有试着来懂我。”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这声音,像是给我们这段荒唐的婚姻,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要走了。”我说,“明天我哥会过来,我们谈谈离婚的事。”

“离婚?”他像是被这两个字刺痛了,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就因为这个?小静,不能……不能再商量一下吗?我可以改,我可以……”

“怎么改?”我打断他,“让你放弃你的‘规矩’?让你背叛你师父的教诲?林涛,你做得到吗?”

他沉默了。

是的,他做不到。那些东西,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我明天先回我哥那儿住。”我拉起行李箱,绕过他,向门口走去。

在他家门口换鞋的时候,他追了出来,从背后拉住了我的胳膊。

这是结婚半年来,他第一次如此主动地触碰我。

他的手掌很大,很粗糙,带着木屑的干燥和凿子的冰冷,抓得我生疼。

“小静,别走。”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哀求。

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看到他那张无措的脸,我就会心软。

我用力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他的手指。

然后,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凉风吹在我的脸上,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第五章 婆婆的“智慧”

我哥陈阳是第二天中午到的。

他开着他那辆半旧的五菱宏光,车停在我家门口,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音,像是要把这半年的憋屈都喊出来。

他一进门,看到坐在沙发上一夜没睡、双眼通红的林涛,还有我放在门口的行李箱,什么都明白了。

“林涛,我把妹妹交给你,是让你疼的,不是让你当活寡妇守的!”我哥向来是个直性子,上来就把话挑明了。

林涛站起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搓着手。

“哥,你别说了。”我怕我哥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赶紧把他拉到一边。

“怎么不说?这事儿必须说清楚!”我哥瞪着眼,“他要是不行,当初就别结婚,别来祸害你!现在算怎么回事?骗婚吗?”

“陈阳,我不是……”林涛急着辩解。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结婚半年,我依旧是处女,这次我不忍了,打电话告诉哥:我要离婚

林涛的妈,我的婆婆,拎着一个保温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她一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架势,愣了一下,随即把目光锁定在我脚边的行李箱上。

“哎哟,这是干什么呀?小静,你这是要回娘家啊?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箱子?”

婆婆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嗓门大,说话快,脸上总是带着一种精明的笑。

她快步走过来,想把我拉到沙发上坐,被我哥伸手拦住了。

“阿姨,这事儿您还是问您儿子吧。”我哥的语气很不客气。

婆婆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转向林涛,压低了声音:“你个兔崽子,又做什么浑事了?把媳妇气成这样?”

林涛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闷声不吭。

“妈,您别问了。”

“我能不问吗?这都要闹离婚了!”婆婆急了,一巴掌拍在林涛的背上,“你倒是说话啊!”

看林涛指望不上,婆婆又把目标转向了我。

她挤开我哥,一把抓住我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小静啊,你听妈说。林涛这孩子,从小就一根筋,脑子里除了木头没别的。他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多担待。男人嘛,都跟孩子似的,得哄着。”

我抽出自己的手,平静地说:“妈,这不是哄不哄的事。”

“那是什么事?你说,妈给你做主!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我揍他!”婆婆说得义正词严。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种事,让我怎么跟一个长辈说?

我哥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阿姨,您儿子结婚半年,没碰过我妹妹一下,您说这是什么事?”

我哥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炸开了。

婆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林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你说啥?”她转向林涛,声音都变了调。

林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头埋得更低了。

“你个……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涛的鼻子骂,“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老林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骂完林涛,她又转过来,拉着我的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带着讨好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尴尬。

“小静啊,这……这事儿是林涛不对。他……他可能是……压力太大了。你别往心里去。这样,妈有个偏方,保准管用!我这就回去给他弄,你们年轻人,火气旺,多……多试试就好了。”

她说着,还暧昧地朝我眨了眨眼。

我听着她的话,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根本不关心我受了多少委屈,不在乎我内心的痛苦。她关心的,只是她儿子的“能力”,是老林家能不能传宗接代。

在她眼里,这只是一件“多试试”就能解决的生理问题,而不是我们之间价值观的根本冲突。

“妈,这不是偏方能解决的。”我冷冷地说,“他心里只有他的木头和他的规矩,没有我。”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是他那个死鬼师父教的歪理邪说!”婆婆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他师父自己打了一辈子光棍,还想让我儿子也断子绝孙?我告诉你们,这事儿没得商量!林涛,你今天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把你那些破规矩给我扔了!”

林涛被他妈吼得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痛苦和挣扎。

一边是师父的教诲,是他坚守了半辈子的信仰;一边是母亲的逼迫,是妻子的决绝。

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妈……”他艰难地开口,“师父的规矩,不能破。”

婆婆听到这句话,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开始抹眼泪。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媳妇,连个孙子都抱不上……我将来到了地下,怎么去见你爸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她在用她的眼泪,给我施加压力。

这是她惯用的“智慧”,用亲情和孝道来绑架我们。

我哥看不下去了,把我拉到他身后,对着婆婆说:“阿姨,您也别哭了。这日子是他们俩过,不是给您过。小静受了半年的委屈,我们今天来,不是来听您哭诉的,是来解决问题的。这婚,我们离定了。”

“离……离什么婚!”婆婆一听,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眼泪也收了回去,“我不同意!我们老林家,没有离婚的!传出去,我们家的脸往哪儿搁?”

“现在知道要脸了?”我哥冷笑,“当初您儿子不干人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要脸呢?”

客厅里,一时间吵作一团。

婆婆的哭闹,我哥的质问,林涛的沉默。

我站在一片混乱之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看着那个曾经让我心动的男人,他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任由两个女人为他争吵,却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那个口口声声为我“做主”的婆婆,她关心的,从来都不是我的幸福,而是她家的“脸面”和“香火”。

这一刻,我无比庆幸自己打了那个电话。

这个家,这个所谓的家,就像一个精致的木头笼子,外面看着光鲜,里面却让人窒息。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一分一秒都不想。

“哥,我们走。”我拉起行李箱,对我哥说。

“好。”我哥立刻护着我,往外走。

“不能走!小静,你不能走!”婆婆冲上来,想拦住我。

林涛也终于有了反应,他挡在门口,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祈求。

“小静,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林涛,我们之间,不是机会的问题。”

说完,我推开他的手,和我哥一起,走出了这个让我压抑了半年的家。

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可我的心里,却从未有过的清明。

第六章 那块没有雕完的木头

在我哥家安顿下来的第二天,我接到了林涛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沙哑,听得出来,他一夜没睡。

“小静,我们……能见一面吗?就我们俩。”

我沉默了片刻,答应了。

有些事,总要当面说清楚。

我们约在了他工作室的那个小院里。我到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下,面前摆着一套茶具,正在煮水。

他瘦了,也憔悴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身上的工装褂子也皱巴巴的。

看到我,他站了起来,有些局促。

“你来了,坐。”

我坐到他对面。他给我倒了一杯茶,茶香袅袅,和院子里的木香混在一起,还是我熟悉的味道。

“我妈……她回去了。”他先开了口,像是在解释什么,“昨天的事,对不起。”

我端起茶杯,没有说话。

“我想了一晚上。”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迷茫,“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以为我做得很好,我努力干活,把钱都给你,不让你操心家里的事……”

“林涛,”我打断他,“我想要的,不是一个赚钱的机器。”

结婚半年,我依旧是处女,这次我不忍了,打电话告诉哥:我要离婚

他愣住了,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

“我想要的,是一个丈夫。”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一个会在我下班回家时给我一个拥抱,会在我生病时陪在我身边,会在我难过时听我说话的人。是一个可以和我分享喜怒哀乐,可以和我一起面对生活风雨的伴侣。而不是一个……一个供在神龛里的‘匠人’。”

我的话,让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院子里很静,只有煮水器发出的“咕嘟”声。

良久,他才抬起头,苦笑了一下:“我师父说,女人……是会影响我们这些手艺人的。她们会磨掉你的锐气,让你耽于安乐,忘了初心。”

“所以,你就把我当成洪水猛兽,处处防着,是吗?”我感到一阵悲凉。

“我不是防着你。”他摇摇头,“我是怕……我怕自己做不好。我怕我一放松,手里的活儿就没了那股劲儿。我师父把这门手艺传给我,我不能把它毁在我手里。”

“你的手艺,和爱你的妻子,就那么水火不容吗?”我问他。

他答不上来。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答案就是“是”。这是他师父给他灌输了一辈子的信条。

“你跟我来。”他站起身,朝工作室走去。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

工作室里还和以前一样,各种工具摆放得井井有条。空气中,弥漫着木屑和桐油的味道。

他走到一个角落,掀开一块盖在上面的绒布。

绒布下面,是一块半成品的木雕。

那是一块黄杨木,已经雕出了一个女人的雏形。她侧身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神态安详,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虽然面目还很模糊,但我一眼就认出来,那雕的是我。

是我第一次来他工作室时,坐在院子里看书的样子。

“这是……”我有些震惊。

“我本来想……想把它当作结婚一周年的礼物送给你。”他抚摸着那块木头,眼神里充满了温柔,那种温柔,我从未在他看我时见到过,“可我总觉得,雕不出你的神韵。你的眼睛……我每次想刻,都觉得下不了手。我怕一刀下去,就刻坏了。”

我看着那块没有雕完的木头,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不是不在意我。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种笨拙的、偏执的、不为我所知的方式,在表达着他的感情。

他把对我的爱,也当成了一件需要精雕细琢的作品。他怕自己技艺不精,怕自己心不诚,所以迟迟不敢动手,甚至不敢触碰。

他把对我的感情,和他对木头的感情,混为了一谈。

他以为,爱一个人,也需要像雕刻一样,“清心寡欲”,不能“泄了元气”。

这是多么荒谬,又多么可悲。

“林涛,”我轻声说,“你知道吗?真正的爱,不是把它供起来,怕碰坏了。而是把它捧在手心,用你的体温去温暖它。它可能会有瑕疵,可能会不完美,但它是活的,是有温度的。”

他看着那块木头,又看看我,眼神里的迷茫更深了。

“我……不懂。”

“是,你不懂。”我点点头,心里那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你也不想懂。因为懂了,就意味着要打破你师父给你设下的那个壳。你不敢,也不愿意。”

我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那个木雕的脸颊。

冰冷,坚硬。

就像我和他的这段婚姻。

“我们离婚吧。”我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这对你,对我都好。你继续守着你的手艺,去追求你的‘通神’境界。我也该去找我自己的生活,一个有温度的生活。”

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块木头,仿佛要把它看穿。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曾经向往过的地方,转身,走出了工作室。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第七章 划下那道线

我搬出林涛家的第三天,我哥陈阳约了林涛见面。

地点在我哥开的那个小饭馆里。正是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

我本来不想去,我哥非拉着我,说:“这事儿必须当着你的面说清楚,省得他以后再来纠缠你。”

我到的时候,林涛已经在了。他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里,面前放着一杯白开水,一口没动。

他看起来更憔悴了,眼窝深陷,像是好几天没合眼。

我哥没跟他客气,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林涛,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小静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婚,必须离。”

林涛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嘴唇翕动,却没发出声音。

我哥从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离婚协议,我找律师朋友写的。你们没什么共同财产,房子是你婚前的,我们也不要。你那点存款,一人一半,算是公平。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林涛没有看那份协议,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

“小静,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他沙哑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我哥替我答了:“挽回?怎么挽回?你告诉我。你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过日子吗?你能把我妹妹当个活人看,而不是当成你工作室门口的石狮子吗?”

我哥的话很糙,但理不糙。

林涛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我可以学。”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你给我点时间,我可以改。”

“不用了。”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林涛,你改不了。就算你为了留住我,勉强自己改了,你也不会快乐。你会觉得,是我毁了你的手艺,是我让你背叛了你的信仰。我们之间,会多了一根刺,一根永远拔不掉的刺。到时候,我们只会剩下怨恨。”

我顿了顿,继续说:“我不想我们走到那一步。至少现在,我想到你,还会记得你坐在阳光下,专注地看着梧桐树的样子。我不想以后,我想到你,只剩下满心的不甘和怨怼。”

我的话,让林涛彻底沉默了。

他低着头,看着桌面上的那份离婚协议,像是在看一份判决书。

我哥见状,语气缓和了一些:“林涛,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就是……太拧巴了。你活在自己那个世界里,出不来,也不让别人进去。小静是个好姑娘,你别再耽误她了。放手吧,对你们俩都好。”

“放手……”林涛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空洞。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他引以为傲的坚守,会成为摧毁他婚姻的利器。

他以为他给了我最好的,却不知道,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我们三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最终,林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拿起桌上的笔,拔开笔帽。

笔尖悬在协议书上,他停顿了很久。

我能看到他握笔的手,在微微颤抖。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在那份协议的末尾,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涛。

那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和他那些精妙的雕刻作品,判若两人。

写完,他把笔放下,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靠在椅背上。

“小静,”他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解脱,又像是绝望,“以后……照顾好自己。”

结婚半年,我依旧是处女,这次我不忍了,打电话告诉哥:我要离婚

“你也是。”我说。

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句温和的对话。

我哥收起协议,站起身:“行,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说完,他拉着我,转身就走。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林涛签下那个名字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划下了一道清清楚楚的线。

线的这头,是我。

线的那头,是他和他的木头。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走出饭馆,外面的阳光正好。我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别难过,哥以后养你。”

我笑了,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难过的泪水,是释放。

我终于,从那个寂静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第八章 尘埃落定,前路清明

去民政局那天,是个晴天。

我和林涛约在门口见。他来得很早,还是穿着那件靛蓝色的工装褂子,只是看起来洗得更旧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看到我,递了过来。

“这个……给你。”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那个雕着我的黄杨木雕。

它被完成了。

原本模糊的面容,被刻画得清晰起来。那个侧身读书的女子,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嘴角那抹浅笑,也多了一丝苦涩。

他终究还是刻出了我的神韵,在我决定离开他之后。

只是,这件作品,不再是带着期盼的礼物,而是一份诀别的纪念。

“留个念想吧。”他说。

我看着那个木雕,心里百感交集。

“不用了。”我把木雕重新用布包好,递还给他,“林涛,我不想带着念想生活。我想往前走。”

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然后,缓缓地收了回去。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

办手续的过程,快得超乎想象。

拍照,填表,签字,按手印。

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我甚至有些恍惚。

一段持续了半年的婚姻,就这样,在几分钟之内,画上了一个句号。

走出民政局,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脸上。

我们并排站着,一时无言。

“我送你吧。”他先开了口。

“不用了,我哥在前面等我。”我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那辆五菱宏光。

“哦。”他点点头,不再坚持。

“林涛,”我看着他,认真地说,“别再活在你师父的影子里了。你的手艺是你的,你的人生,也该是你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涩地笑了笑:“或许吧。”

我知道,我的话,他未必能听进去。但这是我作为曾经的妻子,最后能给他的忠告。

“保重。”我说完,转身朝我哥的车走去。

我没有再回头。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直到我上了车。

车子开动,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身影,在阳光下,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街角。

我收回目光,看着前方宽阔的马路。

我哥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我:“怎么样?还难受吗?”

我摇摇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难受。”我说,“就是觉得,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醒了就好。”我哥说,“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先好好上班,好好生活吧。把这半年亏欠自己的,都补回来。”

我想去吃一次火锅,点最辣的锅底。

我想去看一场午夜的电影,一个人,或者约上三五好友。

我想去旅行,去看看山,看看海,看看那些我只在书里见过的地方。

我的生活,不应该只有图书馆的编码和一间寂静的房。

一个月后,我听说,林涛把那个工作室卖了。

他离开了这个城市,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人说,他背着他的工具箱,去云游了,想去寻找真正的“匠心”。

也有人说,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开了个小作坊,只是不再接那些“大活儿”了,只做一些自己喜欢的小东西。

听到这些消息,我心里很平静。

无论他去了哪里,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都与我无关了。

我只希望,他能真正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份内心的安宁。而不是活在别人为他设定的“规矩”里。

至于我,我换了一份工作,去了一家儿童绘本馆。每天和孩子们打交道,听他们讲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我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柔软和开阔起来。

我哥给我介绍过几个对象,我都笑着拒绝了。

我不想那么快进入下一段感情。

我想先学会,如何与自己相处,如何爱自己。

那天,我整理旧物时,无意中翻出了那把林涛送我的小叶紫檀木梳。

梳背上的那朵兰花,依旧含苞待放。

我拿着它,在午后的阳光下,慢慢地梳着我的长发。

一下,又一下。

我忽然明白了。

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是为了给你上一课。他用他独特的方式,告诉你,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不想要的是什么。

然后,他就会离开。

林涛就是我的那一课。

他让我明白了,婚姻不是两个人的简单组合,而是两颗心的彼此靠近和温暖。任何一方的缺席,都会让这段关系,变成一座冰冷的空房子。

我把梳子放回抽屉里。

尘埃落定,前路清明。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人,勇敢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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